其實受到驚嚇的遠不止船上的人,岸邊的荒墳野地裡,本來有幾個身著白衣的女人,聽見這狂笑聲後,不由自主全鑽進了墳裡。
於是至少一月時間,那水路上的船員們都在討論那狂笑聲是什麼。
夜晚的河道很安靜,那聲音確實挺明顯,主要是持續時間長,根本不像岸上的人搞得惡作劇。
總不能人追著船跑,一邊跑一邊笑吧。
事實上,不是季缺追著船跑,而是他很快把船超了。
清晨時分,雲雪宗的第一聲狗叫是被季缺驚醒的。
門房羅老頭兒忽然聽到勁風逼近,正在打瞌睡的他猛然驚醒,連本命物暗然銷魂刺都祭出來了。
因為來者讓他感到了威脅。
然後當季缺停下來時,羅老頭兒再次嚇了一跳。
他認出了季缺,可如今季缺的樣子有些嚇人。
隻見季缺頭發豎立著往後卷,狂野如亂草,身上還懸著水珠,像是剛在河裡趟過一般。
“你回來啦?你門房位置一直給你留著。”羅老頭兒問道。
季缺搓了搓因為跑得太快被風吹得有點麻木的臉,說道:“暫時沒時間回來做這麼有前途的工作,羅哥,你也先彆乾了,跟我去找薛長老。”
羅老頭兒疑惑道:“不乾門房去乾啥?”
季缺回答道:“殺豬。”
羅老頭兒有些懵逼,卻依舊跟著來了。
如今還早,薛長老還沒有起床。
她有時候會來王長老這邊小住一段時間,算是當了鄰居。
沒辦法,自從弄死了宗主陳寒石後,這宗門需要兩人支撐,一來二往,本來熄滅的感情竟然漸漸升了溫。
薛長老隻覺得還差一點,如果老王主動的話,他們結成道侶也不是不行。
不知道是上了年紀還是什麼原因,之前一直覺得獨自修行挺好的,而如今卻想人有人陪,想熱鬨一點。
她起床喝了口水,剛想睡個回籠覺,結果就聽見了有人叫她。
“薛長老!”
“薛長老!”
“薛薛薛長老。”
“誰啊!”
薛長老爬了起來,一肚子起床氣。
她頭發蓬亂的開了門,結果看到季缺之後,發現自己這發式算妥帖的了。
路上,季缺嘗試把頭發壓下來,可是吹得太久,有點定型,於是依舊狂野。
比如現在,他已拿出了千機劍,嗚嗚的用起了吹風機功能。
看到季缺這張順眼的臉,薛長老的起床氣一下子消減了大半,忍不住說道:“你小子終於知道回來看看了。”
季缺說道:“有事要前輩幫忙。”
這個時候,王長老也被吵醒了,從旁邊翻牆過來,驚訝道:“這麼早這麼多人?”
隨即,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季缺逐漸服帖的發式。
“什麼事?”
季缺說道:“我想要宗門裡三境中階以上的高手幫忙,能來的都來,越多越好。”
王長老詫異道:“你要這麼多人乾嘛?”
“殺豬。”季缺說道。
“殺豬?”
王長老和薛長老露出了近乎和羅老頭兒一模一樣的表情。
季缺說道:“你先派人叫人,我馬上給你解釋。”
薛長老雖一臉困惑,不過依舊叫來了手下,開始叫人。
這院子裡的四個人,可以說是有過命的交情,季缺對雲雪宗可以說有大恩,又是宗門內最年輕英俊的門房,算是自己人,能幫上忙自然會出手。
“豬王你們聽過嗎?”季缺問道。
薛長老三人同時搖頭。
“可以說是一尊邪神,我們在和異物會交手時,遇到了她的神像,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就把她的神像燒了,誰想到她的一個化身混進了降魔樓。
昨天,降魔樓被她弄成了一片廢墟,老實尊者被她打成了重傷。”
聽到這裡,三人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因為能把陳老實打成重傷的家夥實力肯定很恐怖,恐怕不會在陳寒石之下。
季缺說道:“如今情況是,她也被尊者打成了重傷,實力大概率十不存一,所以如今是滅她最好的機會。”
“我們不得不滅她,因為她很危險。前段時間,因為異物會穀雨壇主的事,陳尊者受了重傷,而那時這豬王已混了進來。
如果她在那時出手,陳尊者必死無疑,可是她沒有,而是等到了陳尊者傷勢恢複後才下的手,才毀的樓。”
薛長老詫異道:“為什麼?”
“我們猜測她是想玩,想找樂子,不在乎結果,隻為自己開心那種。”季缺解釋道。
聽到這裡,薛長老已開始搓手了。
這個時候,王長老回過味兒來,表情嚴肅道:“隻是為了玩,隻是為了找樂子?那她今天能把降魔樓掀了,那明天說不定乾出更出格的事,比如把天仁城毀了,比如跑到附近的宗門找樂子......”
“這東西必須死!”王長老給出了結論。
沒人願意身邊有這麼一個東西存在,試想你本在家裡休養生息,吃著糕點喝著茶,甚至還有點心情看個戲曲,結果忽然來了一頭豬,忽然對你來個偷襲,把你打得半死不說,還把家給拆了.......
這豬必須殺!
隨著薛長老一聲令下,陸陸續續就有人向這邊過來了,其中大部分是門中供奉、長老,後麵則是一些顯得年輕的弟子。
沒要多久,這院子裡就站了幾十號人。
三境真元境中階及以上的人物,確實算得上雲雪宗的中流砥柱了,基本能來的都來了。
薛長老點頭道:“差不多就這麼多了。”
之後,她就向眾人解釋了一下此舉的緣由。
白靈霜站在隊伍中,看著前麵的季缺,眼神複雜。
季缺和自家師尊薛長老走得近,白靈霜私下查過,確定了季缺不是她的私生子。
薛長老說完之後,場間的人神色各不相同,有怕死的神色憂慮,有的則一臉緊張和興奮。
前者大抵是些老家夥,而後者不少都是年輕人。
“好了,一盞茶之後,在山門彙合。”薛長老下令道。
人群開始散開,白靈霜不需要準備什麼,於是坐在了旁邊擦劍,等待著和季缺他們一起走。
她以為季缺會注意到她,會忍不住和她說些話。
“前輩,那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是一人賺兩份工錢?”
結果季缺和門房羅老頭兒親切的聊著天,離開了,像是沒有看見她。
白靈霜眉頭微皺,暗道:“他是真的沒有看見我,還是裝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很仙很顯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