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舉起樹爬了出來,看著依舊在飄落的茫茫大雪,第一次意識到這雪再這樣下下去,恐怕會死人了。
因為下雪的緣故,他一連幾天呆在家裡,沒有上街。
他清楚,這種天氣下,豆腐腦兒攤兒並不會擺攤。
茫茫大雪覆蓋了眼前的天地,本來並不重複的風景一時變得大同小異,季缺一時
覺得有點悶,於是決定出去走走。
林香織也跟了出去,說是家裡已沒菜了。
她甚至不清楚現在到哪裡還能買菜。
沿街的鋪麵都關了,厚厚的積雪淹沒了門檻,甚至是一段門板,以至於讓季缺和林香織生出了他們長高了錯覺。
積雪較深的地方,本來以前要一躍而過的院牆,現在都快和他們一樣高了。
之後,他們還看到一間瓦房的屋頂被雪壓垮了一段,一個男子正趴在那裡痛苦的補房子。
他趴在房頂,聽聲音是家裡的夫人在下麵遞瓦。
季缺見狀,說道:「要幫忙嗎?」
那個男子愣了一下,沒有料到這麼大的雪還有人出來。
這時,屋裡已傳來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爹爹,娘,我好冷。」。
季缺不再遲疑,輕輕一躍到了屋頂,嚇了那男子一跳。
下一刻,他徑直跳到了屋子裡。
那屋子地上堆著些或好或壞的瓦片。
本來屋裡的婦人和小姑娘見到一個人忽然跳下來,嚇了一跳,以為不是良人,可看到季缺英俊的容顏後,又放心了下來。
長這麼俊,不像是壞人。
下一刻,季缺周身氣勁一轉,地麵的瓦片紛紛飛了起來,黏在他身上。
一眼望去,他就像穿了一件瓦片做成的衣衫。
他跳到了屋簷上,隨著太極拳勁一轉,身上的瓦片也跟著轉了起來。
嘩啦啦,空氣中仿佛多了好多雙無形的手,瓦片一一落在屋頂,堆疊起來。
片刻之後,屋頂就被補好了。….
男子自然知曉是遇到了修士,趕緊在屋頂拜謝道:「多謝少俠。」
季缺趕緊扶住了他,說道:「彆跪了,小心因此塌了,回去吧。」
說著,他整個人已輕靈落在了街上,往外走去。
「敢問少俠高姓大名?」
男子剛要再道謝,而季缺隻是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帶著林香織消失在了街上。
男子站在屋頂,看著消失在風雪中的一男一女,隻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
隨即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順著梯子往下爬去,一邊爬,一邊道:「凍死我了。」
季缺和林香織走在路上,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忍不住說道:「我們那水房子不會被雪壓垮了吧?」
這幾套房子裡,他一直擔心的就是水房子。
水房子本就修得相對簡陋,每年還會被水泡,是最不結實的。
於是他決定去看看。
從清運河到臨水巷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走在茫茫的雪地裡,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季缺隻覺得本來挺熟悉的天仁城都變得陌生起來。
這個時候,兩人終於在街上看到了人。
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臉色鐵青的埋在雪裡。
季缺走上前去,把他們拔出來時,發現他們已經死了,身體僵硬。
這其中一個小乞丐他比較麵熟,曾經在臨水巷問他討過吃的,看起來應該不到十歲。
林香織站在他身後,沒有言語。
看著這兩名乞丐的屍體,季缺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把他們埋在那裡。
古詩有雲「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可季缺清楚,這場雪再這麼下下去,恐怕朱門都要自身難保了。
季缺和林香織來到了臨水巷的老房子。
雪層壓在巷子裡,連旁邊的溝渠都看不見了。
這裡的積雪差不多已到腰肢深了,水房子的院門已被壓得傾斜。
季缺和林香織想掃一掃雪,隻是這條巷子周圍還有人家,把自家雪掃了,又會堆到彆人家門前。
最終,兩人隻能無奈放棄。
天空陰沉得可怕,灰色的鉛雲堆積在天空上,很是壓抑。
一時半會兒,這雪恐怕是停不下來了。
兩人繼續走著,以前頗為喧囂的小吃街道,此刻隻有他們兩人踩在雪地上前行,天地一片孤寂。
就在這時,旁邊的屋舍突然傳來了一陣女子的驚叫聲。
「相公,你怎麼了?」
「你們不要過來啊!」
「你們敢亂來的話,我會報官的。」
這時,隻聽見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報官?現在官老爺自己都管不好,還會管這些?把銀子全拿出來,夫人你再讓我們兩兄弟爽爽,就放了你和你那沒用的丈夫一命。」。
季缺和林香織互相看了一眼,雙腳在雪地上一點,落在了屋舍的院牆上。
院子裡堆積著雪,也灑著鮮紅的血。
一個男子腹部插著一柄尖刀,臉色灰白,倒在屋簷下。
屋內,一個女子正拿著剪刀正和兩個黑衣男子對峙著。
兩男子頭戴著黑色薄紗布,各自拿著一把尖刀,有一把上麵還染著血,看起來頗為狠厲。
「來人啊!救命啊!」女子渾身顫抖著,絕望大叫道。
高個子男子不禁猙獰笑道:「你叫!也不看看外麵的情況,你就算叫破喉嚨看有沒有人來?」
他的話音剛落,隻聽見噠的一聲,就有一對年輕男女就落在了院子裡。
兩持刀男子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對壁人站在那裡。
兩持刀男子嚇得不輕。
高個子男子頭戴黑色薄紗布頭皮發麻,卻深知已沒了回頭路,不由得把心一橫,一臉猙獰道:「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劍飛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