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後,季缺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他這幾天心情不太好,特彆是看到雪中孤寂的城市後,這種感覺更甚。….
他很喜歡天仁城這座城市,不隻是因為他在這裡有幾套房,有好幾家甜豆腐腦兒,還因為相較於整個荒涼的人世間,它著實很熱鬨。
你隻要在街上走一走,到處都是人間的煙火味道。
他喜歡這種味道。
可是這場突兀的雪一下,整個世界就變得如末日一般。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季缺看著鉛雲密閉的天空,感歎道。
今日城中已出現了入室劫財劫色殺人的情況,半月時間,如果這雪再這樣下十天半月時間,天仁城會變成什麼樣,真的不好細想......
因為他很清楚,像他們這種沒有存糧習慣的人家家裡糧食估計都要見底了。
不過季缺雖然感到壓抑,到睡覺時還是睡得很香甜的。
可是林香織睡得並不是特彆安穩,除開雪花落在屋頂的簌簌聲外,她甚至聽到了狼嚎的聲音。
要知道天仁城一帶人口繁密,野狼什麼的早已絕跡,誰曾想在這場大雪裡,竟然有狼靠近了這裡。
這狼嚎聲並不遠,像是狼就在城中的一般。
當晚城中聽到狼嚎的人不少,給這本就不安寧的雪夜增加了不少不安。
......
城西的王大力便是被狼嚎聲嚇醒的人之一。
王大力名字聽起來很大力,可實際上他從小體弱多病,這大雪封路後,他幾天沒吃到蔬菜,嘴巴裡就長了好些痘痘,牙齒碰到的時候,刺痛無比,簡直生不如死。
王大力被狼嚎聲嚇醒的時候,牙齒剛好碰到了那顆潰爛的痘痘上,痛得冷汗都出來了。
他掙紮著起了床,來到了屋外的水缸前,準備拿水鎮一鎮疼。
屋簷下的水缸隨意用一副草席遮著,早已被積雪覆蓋。
王大力一掀開,徑直把頭埋在水缸裡。
在這大雪天裡,水冷得刺骨,可王大力卻感到了一陣舒爽。
刺痛的感覺被寒水鎮住了,王大力將水在口中含了一陣兒,才緩緩吞下。
之後,王大力回到了房間裡,緩過勁來。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哭。
他不是天仁城的人,當時為了討生活跟著父母來到了這裡,辛苦了多年總算在這裡站穩了腳跟。
可惜他們一家還來不及享受這相對穩定的生活,父母就因積勞成疾先後去世,而他則因為體弱,多年未娶,收養過一個孩子,卻意外失蹤了,於是一直是一個人。
這麼多年來,他本早已孤苦慣了,可是在這個夜晚,他忽然很想哭。
他覺得茫茫的天地裡,為什麼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辛苦活著。
王大力躺在了床上,裹著冰涼的被窩,想著這雪下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餓肚子了。
他當年是逃災來到這裡的,沒想到時隔多年後,還能遇到這種鬼天氣。
結果躺著躺著,門窗忽然發出了一點細碎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戳它們。….
王大力睜開了迷蒙的眼睛,往外望去,並沒有發現什麼。
而這個時候,茫茫的雪夜裡,忽然飄來了一陣很輕的歌聲。
這歌聲十分縹緲,像是一個孤身的女子,穿著紅衣在雪夜裡輕輕的歌唱,等待著家人歸來。
鬼使神差的,王大力下了床,走到了門前,推開了門。
下一刻,他呆立在了那裡。
隻見他的院子裡,開滿了一朵朵碩大的蓮花。
這些蓮花被慘白的雪地映照著,如火一般,格外美麗。
王大力失神的看著這一切,緩緩向院落裡走去。
他站在滿院子的蓮花叢裡,既不感覺冷,也感受不到了嘴裡的痛,隻覺得來到了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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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就被師妹王花紮了一針屁股。
他趕緊正色道:「我和師妹可沒這麼好興致,這雪下得離譜,恐生事端,我倆可是受衙門委托,前來巡邏的。」
季缺詫異道:「這種事怎麼沒有我?」
陳竹一臉蛋疼道:「你如今是北地修行界年輕翹楚,這點事能麻煩你?你見哪個大人物出來巡邏的?」
四人在風雪中說著事,本來寂靜的街道也算多了點人氣。
之後,季缺和林香織反正也是亂逛,乾脆也跟著巡視起來。
這一巡邏下來,季缺才發現整個天仁城並不是徹底死氣沉沉。
街道上偶爾會有捕快杵著「雪橇」滑過,以及修行同道行走。
不得不說,麵對這場雪災,這衙門捕快的表現是真的不錯。
要知道「雪橇」雖然能助力在雪中滑行,可對於尋常的捕快也不容易,單單隻是呆在這冰天雪地裡就夠人喝一壺了。
之後,不隻是捕快,一些身強體壯的百姓也加入了行列,時不時看見他們運送糧食給求助的街坊鄰居。
季缺看著這些忙碌的普通人,一時發現喜歡這座城的理由又多了一些。
就在這時,昨日衙門裡的那黑衣捕頭滑著「雪橇」過來了,說道:「陳仙師,王仙師,那邊有情況要你們看看。」
隨即他發現季缺和林香織也在此處,趕緊拱手行禮。
昨日季缺和林香織來衙門,他已料想這二人恐怖降魔樓或者附近宗門的修士,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要讓陳竹他們親自去看的,自然不是尋常之事。
季缺四人跟著黑衣捕頭穿街過巷,來到了城西的一條街道上。
剛走到這條街,林香織鼻頭就動了動,眉頭微微蹙起。
她聞到了人血的味道。
捕頭推開了一扇院門,裡麵兩個小捕快正站在屋簷下瑟瑟發抖,沒敢進屋。
屋子裡的門打開著,幾人一眼就看見屋子裡躺著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具屍體。
季缺他們進了屋,當他們看清了那屍體的死狀,才明白捕頭為何會找他們來了。
死的是個中年婦人。
婦人看起來很安詳,嘴角甚至掛著淺淺的笑意,可是她的嘴裡卻多出了一朵巴掌大的蓮花。
蓮花遮住了她下半截臉,配合著她淺淺的笑意,在這陰暗的環境裡,很是詭異。
陳竹試著扯了扯那蓮花,一臉詫異道:「怎麼感覺是從肚子裡長出來的?」.
劍飛暴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