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她一邊熱情地朝她招手。
黃翠英也不客氣,又往前湊了湊。
就見售貨員開始往外掏東西,什麼磕碰了一點的熱水壺、臟了一小塊的布料、磕掉點漆的搪瓷杯、包裝破損一點的香…呃…皂?
還有那支條狀的玩意不是牙膏又是什麼?
蘇曼卿:……
說好沒貨的呢?
王興梅也無語,可這年代的售貨員地位高著呢,她們要是得罪她,下次買東西就更難了。
黃翠英朝蘇曼卿招了招手。
“欸…懶…啊不…曼卿,你是不是要香皂和牙膏?”
蘇曼卿:……
她剛才是想喊她懶婆娘吧?一定是吧?
像是知道自己理虧一般,黃翠英直接把香皂和牙膏都推到她麵前。
“阿珍說香皂和牙膏加起來要一塊六毛八分,我給你講價少了八分錢,你給她拿兩張工業券就行。”
蘇曼卿震驚了!
這東西還能講價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香皂和牙膏總算買到了,蘇曼卿朝她道了聲謝謝。
“嗨!客氣啥,要什麼你就跟阿珍說,我去買點菜籽。”
黃翠英說著,就朝另一個櫃台擠了過去。
蘇曼卿笑了笑,伸手從口袋裡掏出錢和票。
可還沒給出去,旁邊忽然伸過來一隻手,將牙膏和香皂拿了去。
“售貨員同誌,這兩樣我們要了。”
蘇曼卿扭頭一看,是兩個梳著麻花辮容貌出色的女同誌。
左邊那個生得圓潤白淨,杏眼靈動,未語先帶三分笑,看著就討喜;右邊那個則眉眼清冷,薄唇微抿,通身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勁。
眸色一沉,她淡淡地說道:“抱歉,同誌,我先來的,這個我已經要了。”
圓臉女同誌哼笑了一聲,不以為意道:“你這不是還沒給錢嗎?既然沒給錢我就有買的資格。”
清冷女同誌沒開口,可臉上卻寫滿了倨傲,仿佛能把牙膏香皂讓給她們,是她的榮幸一般。
蘇曼卿無語極了。
“照你這麼說,供銷社的櫃台誰伸手快就是誰的?那以後大夥兒都彆排隊了,直接比誰嗓門大、誰胳膊長得了?”
意思是嘲諷她們的行為像沒開化的野蠻人。
聞言,孫少蓮“噗嗤”一笑,歪著頭用一副“你可真逗”的表情看著蘇曼卿,語氣親昵得像在開玩笑。
“哎喲,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說兩句就上綱上線啦?我又沒真搶你的,看把你急的——”
說著,她轉頭對一旁的江秋月眨眨眼,故意提高聲音笑道:“秋月,你看這位同誌,護個牙膏香皂跟護著傳家寶似的!咱們文工團平時借個化妝品、換件演出服,可從來沒這麼較真過!”
而聽到她是文工團的,左右兩邊的人都齊刷刷地轉過了頭。
那可是文工團啊!
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平日裡連見個軍人都難,什麼時候碰到過文工團的女同誌?
這年代的軍人地位本來就高,得知兩人是文工團的,馬上就有人幫著說話了。
一位大娘先開口。
“這位女同誌,人家文工團的同誌平時給軍人同誌演出多辛苦啊,你就讓讓她們唄。咱們老百姓要體諒軍屬同誌嘛!”
旁邊戴眼鏡的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鏡附和道:“年輕人要懂得謙讓,特彆是對文工團的同誌。她們可是要給首長們演出的,這點牙膏香皂算什麼?”
穿著工裝的年輕工人更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同誌,我看還是先賣給文工團的同誌吧。她們演出是大事,耽誤不得。”
阿珍看了看蘇曼卿,又看了看孫少蓮,臉上寫滿了為難。
這東西本來就稀缺,要不是看在黃翠英的麵子上,她根本不想拿出來。
現在人情沒有送出去,還被高高的架了起來,她著急又無奈。
見她不說話,一直沉默的江秋月終於開口了,聲音清清冷冷的。
“牙膏香皂我給兩塊錢。多出的四毛錢給這位同誌,算是補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