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遠錚則像是被燙到一般,他猛地站起身,幾乎是狼狽奪門而出!
速度快得蘇曼卿甚至還來不及阻止,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著敞開的大門,蘇曼卿都有些氣樂了!
她沒想到他竟然三更半夜偷偷回家屬院,難怪她明明記得自己夜裡推開窗了,白天起來卻隻剩下一條縫!
蘇曼卿坐在床上,心裡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滋味都有。
這個霍遠錚!半夜偷偷摸回來的是他,像個登徒子似的摸她臉的也是他,結果她剛一睜眼,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還是他!
他有本事做,怎麼就沒本事承認?
隻是氣過之後,那股子酸酸澀澀的心疼又漫了上來。
他剛才那驚慌失措、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樣子,哪裡還有平時半點冷硬威嚴的霍營長的影子?
活像個做了錯事怕被大人抓住的孩子。
想起黃翠萍說的他因為彆人勸離婚而動手,蘇曼卿心口越發酸澀不已。
這個傻子,明明心裡在意得要命,偏偏長了一張臭嘴,說最狠的話,辦最慫的事。
蘇曼卿歎了口氣,躺回床上,卻再也睡不著了。
被角似乎還殘留著他方才靠近時帶來的、一絲極淡的皂莢和煙草混合的氣息,那是屬於霍遠錚的味道。
她拉高被子,將自己半張臉埋進去,黑暗中,臉頰後知後覺地開始發燙。
他剛才指尖的觸感,輕柔得近乎虔誠,全然沒有了上次喊她滾的冷酷。
不過既然他這麼能跑,那她就偏不急了。
她倒要看看,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還能彆扭到什麼時候。
打定了主意,蘇曼卿心裡反而安定下來,重新閉上了眼睛。這一回,她睡得格外踏實。
……
第二天中午,食堂人聲鼎沸。
戰士們打了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邊吃邊聊,氣氛熱烈。
蘇曼卿今天沒帶飯,而是跟著工程組的一塊來食堂。
打好飯後,她目光在食堂裡逡巡了一圈,很快就在一個靠牆的角落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霍遠錚獨自一人坐在一張長桌邊,正埋頭吃飯。
他坐得筆直,即使是在喧鬨的食堂裡,即使隻是安靜地吃著飯,周身也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硬氣場,讓他周圍形成了一片無形的真空地帶,其他戰士都很自覺地不去打擾他。
蘇曼卿唇角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對劉盛康說了聲“我找個地方坐”,便端著飯盒,徑直朝著那個角落走了過去。
劉盛康幾人也看到了霍遠錚,眼底頓時閃過一絲了然。
唯有程光明,唇微抿,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
蘇曼卿本來就長得好看,加上最近工程的事,她早就成了團裡的風雲人物。
此刻隻是走在食堂裡,就引來了無數的目光。
待看到她徑直朝霍遠錚走去,那一雙雙眼睛頓時燃燒起熊熊八卦之火。
就連原本熱鬨的喧鬨聲似乎都低了下去。
蘇曼卿恍若未覺,步履從容地走到霍遠錚桌前站定。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吃飯的動作頓住了,卻沒有抬頭。
“同誌,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蘇曼卿開口,聲音清脆,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客氣和疏離,就像在問一個真正的、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霍遠錚猛地抬起頭,黑沉的眸子對上她帶著淺笑的視線,瞳孔似乎縮了一下,握著筷子的手瞬間收緊,指節都有些泛白。
他顯然完全沒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裡,更沒料到她會用這樣的稱呼、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
空氣凝固了幾秒。
她是什麼意思?
她是來質問他的嗎?
腦海裡閃過昨晚那一幕,霍遠錚根本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明明想要起身走人,可喉嚨卻不受控製的擠出低沉短促的一個字。
“沒。”
話落,他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懊惱!
而蘇曼卿已經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麵。
“謝謝。”
紅唇微勾,她笑吟吟地看著他。
隨著她的坐下,霍遠錚的背脊似乎挺得更直了,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的,摸不準她要做什麼。
最後,他重新低下頭,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飯盆,手裡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裡麵的飯菜,卻再也不往嘴裡送。
蘇曼卿也不看他,自顧自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開始吃飯,姿態斯文又安靜。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窄窄的長桌,卻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鴻溝。
沉默在蔓延,一種極其古怪又緊繃的氣氛以他們兩人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周圍偷偷關注這邊的戰士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互相交換著眼神,心裡都在瘋狂猜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曼卿吃得慢條斯理,心裡卻有點想笑。
她能感覺到對麵那人幾乎凝成實質的緊張,他怕是比在戰場上麵對真槍實彈還要緊繃。
她甚至能聽到他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