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些結實又雅致的竹凳、甚至院子周圍的籬笆都是她自己親手編的後,霍遠錚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
他撫摸著凳子光滑的接口,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的讚歎。
“這些都是你做的?這手藝……比後勤部的老師傅也不差。”
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裡充滿了探究和一種全新的欣賞。
“你究竟還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聞言,蘇曼卿心裡那點緊張漸漸被小小的得意取代。
眉眼飛揚,她忍不住跟他分享起來。
“其實也不難,就是選竹子、破篾的時候要點技巧,編的時候注意力度和紋路就好……”
她說得有些眉飛色舞,比劃著編篾條的手法。
霍遠錚就認真地聽著,偶爾忍不住讚歎了幾句。
漸漸地,蘇曼卿完全放鬆下來,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了點嬌嗔,她嘟嘴抱怨了一句。
“就是這海島上的竹子太硬太鋒利了,我的手都被割了好幾下呢。”
這話像一根細針,輕輕紮了霍遠錚一下。
他眉頭立刻蹙起,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拉過她放在膝上的手。
果然,原本記憶中那雙白皙細膩的小手,此刻掌心手指卻添了不少細小的淡粉色疤痕。
指腹和虎口處甚至還磨出了薄薄的繭子。
霎時,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一陣酸澀的疼惜猛地湧了上來。
她真的在認認真真融入這裡的生活,建設著他們的小家。
這認知讓他動容不已,可更多的卻是心疼和不舍。
指腹極其輕柔地撫過那些疤痕和繭子,霍遠錚喉結滾動了好幾下,才抬起眼看著她。
“以後這些粗活,讓我來。”
蘇曼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會編這個?”
“不會。”霍遠錚回答得乾脆,目光卻無比認真執著,“但我可以學,你教我。”
看著他眼中不容錯辯的疼惜,蘇曼卿的心像是被溫水泡過,軟得一塌糊塗。
她抿唇笑了笑,點頭:“好。”
兩人就著朦朧的夜色和漸起的星光,又聊了許久,從編竹子說到海島的氣候,氣氛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和平靜。
夜漸深,蘇曼卿的困意漸漸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眼皮開始打架,可頭發還半乾著。
“困了就先睡。”霍遠錚低聲道。
“頭發還沒乾……”她小聲嘟囔,帶著濃濃的睡意。
霍遠錚沉默了片刻,頓了頓,才開口。
“靠著我,我幫你弄乾。”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蘇曼卿困得迷迷糊糊,聞言也沒多想,下意識地將腦袋靠在了他堅實溫熱的肩膀上。
霍遠錚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
他抬起手,動作有些生疏卻極其輕柔地用指尖梳理著她半乾的長發,試圖讓風更快地帶走發絲間的濕氣。
這樣的觸碰,手指偶爾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敏感的耳廓和脖頸,帶來一陣細微的顫栗。
可男人的動作始終克製而規矩,帶著一種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
靠著他溫暖的身體,感受著他笨拙卻溫柔的舉動,蘇曼卿最後一點防備也卸下了。
沒過多久,她的呼吸就變得均勻綿長,沉沉睡去了。
霍遠錚感覺到肩頭一沉,低頭看著她毫無防備的恬靜睡顏,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陰影,嘴唇微微嘟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他維持著僵直的坐姿,一動不敢動,心裡卻泛起一陣無奈的苦笑。
溫香軟玉在側,對他而言簡直是甜蜜的折磨。
可看著她在自己身邊能如此安心地沉睡,那顆原本已經變得冷硬的心,又不可抑製地軟得一塌糊塗。
是她再來招惹他的,既然如此,不管她心裡還有沒有陸斯年,他都不會再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