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霍遠錚攙扶著一位身著樸素中山裝、精神矍鑠的老者走進了衛生所。
兩人一進大門,就徑直朝著章海望的病房走去。
老者雖年約七旬,須發皆白,但步履穩健,眼神清亮,看起來一股沉穩的氣度。
病房裡,章海望剛收到江秋月醒來的消息。
當聽說江秋月在得知自己終身不孕後,第一反應竟然是慶幸孩子被打掉了,章海望沉默了許久。
最後,他隻是極輕地籲出了一口氣,那口一直堵在胸口的複雜鬱氣,仿佛也隨著這口氣徹底散去了。
那點因為孩子而產生的不忍和猶豫,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他和她,從今以後,是真的橋歸橋,路歸路了。
也好。
他低頭,看著自己還打著厚重石膏的腿,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清晰。
等腿傷養好,他就提交轉業申請,回老家去。
離開這個充滿了失敗和痛苦回憶的地方,重新開始。
正失神間,病房門被推開。
他抬頭,看見霍遠錚攙著一位陌生的老人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衛生所的所長和幾位骨科醫生,陣仗不小。
章海望有些錯愕,掙紮著想坐起來。
“遠錚,你這是……?”
霍遠錚快步上前扶住他,示意他彆動,然後側身介紹道:
“海望,這位是鐘濟民鐘老先生,是國內頂尖的骨科聖手,尤其擅長治療各種疑難骨傷。我特意請鐘老過來,給你看看腿。”
章海望聞言,猛地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那位麵容慈和卻目光銳利的老人。
鐘濟民的名字,他聽說過!
那是隻在傳聞和內部資料裡出現的國寶級專家,據說經他手治愈的嚴重骨傷患者不知凡幾,很多被判定難以恢複的傷勢都出現了奇跡。
這樣的人物,霍遠錚竟然請動了?還親自帶來了他這個偏遠地區的衛生所?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衝上鼻腔和眼眶,酸澀得厲害。
他和霍遠錚,平日裡是競爭對手,各有勝負,私下裡交集並不多。
他從未想過,在自己跌入穀底、連婚姻都破碎不堪的時候,這個“對手”會為他做到這一步。
想起自己過去或許在競爭中有過的不服氣甚至些許較勁,巨大的愧疚感瞬間淹沒了他。
章海望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聲音。
最終,千言萬語隻化作顫抖而哽咽的兩個字:“……謝謝!”
雖然他剛剛才下定決心要提交轉業報告回老家。
可但凡還有一絲希望,他又怎麼願意離開部隊?
這一聲“謝謝”裡,包含了太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霍遠錚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
鐘濟民溫和地笑了笑,示意他放鬆。
“章營長不必客氣,讓老朽先看看你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