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衛生所裡,江秋月住了整整一個星期,劉紅英也硬著頭皮陪護了一個星期。
這期間,劉紅英除了嘗儘各種異樣的目光,還要忍受旁人的指指點點和背後的議論。
自從嫁進馮家,隨軍進了部隊,她何曾這麼丟臉過?
而這一切,都是她這個好外甥女帶來的!
劉紅英對江秋月的心情,早已從最初的恨鐵不成鋼,變成了一種近乎麻木的失望和不解。
她怎麼就想不通,這個從小看著還算伶俐的外甥女,怎麼會蠢到這種地步?
跟章海望過不下去,離婚雖然難聽,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她竟然……竟然冒著生命危險,簽下那種同意書,執意打掉孩子,還把自己搞到大出血,終身不能再生育!
一個不能生的女人,以後還能嫁給誰?哪個好人家會要?
劉紅英光是想想,就覺得眼前發黑,心裡堵得厲害。
江秋月卻根本不管劉紅英的這些心思和周遭的議論,她隻覺得住院的日子度日如年。
身上不流血了,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出院。
一出院,她回家屬院胡亂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就馬不停蹄地直奔文工團,滿心想著儘快回到她熟悉的舞台上去。
然而,文工團的團長見到她,臉色卻很冷淡。
“江秋月同誌,你剛出院,身體還需要恢複,先回去等通知吧。”
“等通知?”
江秋月急了,她婚也離了,孩子也打了,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不就是為了能留在文工團嗎?
現在讓她等通知?
她能等,她的前程能等嗎?
想到此,她連忙哀求道:“團長,我身體已經好了!真的!我可以馬上參加排練和演出!”
她苦苦哀求,甚至搬出了劉紅英。
團長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才勉強鬆口。
“既然劉主任為你做了擔保……那你就先回來吧。”
江秋月心中一喜,臉上剛露出笑容,就聽團長繼續說道:“不過,你現在有重大過錯在身,形象不佳,已經不適合登台表演了。暫時就安排在後勤,負責打掃排練廳、整理服裝道具這些雜務吧。”
“後勤?打雜?”江秋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團長,我唱歌那麼好!我是台柱子啊!我怎麼能去打雜?”
團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沒有任何溫度。
“這是組織上的決定。江秋月同誌,你要清楚,你之前的行為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要不是劉主任再三求情,按照規矩,我們是可以直接將你開除出文工團的。讓你留下來,已經是對其他認真工作的同誌們的不公平了。希望你擺正態度,好好反省。”
團長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得江秋月頭暈眼花。
她還想再爭辯,可團長已經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出去了。
江秋月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室,看著眼前熟悉的排練廳,聽著裡麵傳來的悠揚歌聲和歡快舞步,心口就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
沉沉的透不過氣來。
她曾經是那裡的中心和焦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