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咬了咬牙,她忍住想要咽口水的衝動,狠心拒絕。
隻是還沒等她塞回給蘇曼卿,就被瞪了一眼。
“你要是這麼跟我見外的話,那這酸菜我也不要了。”
明明是凶巴巴的語氣,可任誰都能聽得出她話裡的關心。
沒忍住,蔡菊香眼眶一陣酸澀,有些狼狽地偏過頭去。
“謝…謝謝你,曼卿。”
她總是這麼溫柔又這麼細致,自己何德何能,能讓她這樣對待?自己又該怎麼回報這份關心?
蘇曼卿見她收下了,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指尖無意中觸及她凸起的骨頭,她還是沒忍住關切地問道:“菊香,你是不是生病還沒好?怎麼臉色看起來比上周還差?”
蔡菊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待摸到裹在皮下的那層骨頭,她強笑道:“沒…沒事,可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的原因。”
蘇曼卿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
這蠟黃的麵色,一看就是極度缺乏營養導致的。
想到她那個不好相與的婆婆,蘇曼卿微不可見地皺起了眉頭。
“菊香,咱們都是一個家屬院的,老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你要是有難處,千萬彆悶在心裡,如果覺得不好意思跟我講,去找邱大姐也是一樣的。”
這話就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衝進蔡菊香的心頭,差點衝破最後那點提防。
猛地偏過頭去,她用袖子胡亂地擦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濕潤的眼角,聲音泄露出一絲顫抖的哽咽。
“沒…沒什麼的…是我自己沒用…”
蘇曼卿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哪裡不清楚她指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沒有急著追問,她轉身倒了一杯溫水,塞進蔡菊香冰涼的手裡。
“菊香,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太長,可我心裡是敬佩你的,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白天要下地乾活,晚上還堅持來掃盲班學習,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氣?”
說著,她頓了頓,看了眼蔡菊香顫動的睫毛,才繼續溫柔地說道:“可人是鐵飯是鋼。我看你這樣子,不像是休息不好導致的。反而…更像是被掏空了身子。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麼難題?”
這話,直接戳破了蔡菊香的故作堅強。手裡捧著的水杯很是溫暖,可卻無法驅走她心底的寒意。
唇動了動,她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化成了一聲絕望又無力的歎息。
“曼卿。”蔡菊香終於開口了,聲音卻破碎得不成樣子,“有些事…說出口也沒用,都是命,是家事,誰來了也幫不了…”
是她命不好,嫁了這麼個男人,攤上這樣一個婆婆。
“就算是家事也分輕重。”蘇曼卿一臉不讚同地說道:“要是普通的磕絆,我也許隻能勸你想開點。可現在你和孩子身體狀況明顯不對勁,我又怎麼能假裝不知道?菊香,你說出來,哪怕我力量微薄,可多一個人分擔,總能多一份主意,你說是不是?”
要是換做彆的軍嫂,蘇曼卿可能不會多管這些閒事,怕吃力不討好。
可大丫二丫著實懂事得令人心疼,蔡菊香又是個數學很有天賦的,她不願她被家庭的瑣事耗費心神,影響了學習。
這樣的天賦,不該被埋沒。
一句“多一個人分擔”,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蔡菊香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再也克製不住,洶湧而出。
這次不再是無聲的啜泣,而更像是壓抑到了極致的痛苦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