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兩個字一出,臉色一片煞白,恐慌像是潮水一般,朝她蜂擁而至。
這年代女性要是離了婚,等待她的,隻能是被唾沫星子淹死的下場。
父母自然是心疼她的,可哥嫂呢?她一個被離婚的女人,回到老家,整個蔡家都要被她連累著丟臉。
最重要的是,離了他,她沒有收入,沒辦法獨自生存。
看她煞白的臉和搖搖欲墜的身形,吳大鬆總算感覺出了口惡氣。
目光冷冷地看著她,他語氣嚴厲地說道:“還有,那個掃盲班以後不許去了!學那些東西有什麼用?是能當飯吃還是當衣穿?女人家家的,認識幾個字心就野了,你該做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伺候好婆婆,再給我們吳家生個兒子。”
不許去掃盲班?
這句話,直接觸碰到了蔡菊香本就緊繃著的神經!
她可以忍受勞累,也可以忍受委屈。甚至為了不連累父母暫時屈服於離婚的威脅,可唯獨不能放棄學習!
那扇嶄新世界的大門,她剛推開一條縫,窺見裡頭的玄妙,感受到自己作為一個人,而不是附屬品,她如何能放棄?
猛地抬起通紅的眼眸,她直直地瞪著他。
“乾活?我一樣沒落下!地裡、家裡,我哪樣沒做?但是掃盲班,我是一定要去的!”越說,她的聲音越發堅定,“至於你說的離婚?那行!如果你覺得能用這個逼迫我妥協,那你就試試看。大不了我帶著大丫二丫離開這裡,是死是活,都用不著你吳大鬆管!”
蔡菊香在賭!
賭他還要臉麵,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
畢竟真要扣上逼死妻女的帽子,他的前途也完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願再退回那個暗無天日,連思想都要被禁錮的牢籠裡去!
吳大鬆沒想到她竟然連離婚都不怕,看著她一臉決絕的模樣,他又氣又惱!
可一時間又拿她毫無辦法,畢竟她要是真的豁出去鬨,對自己也沒好處!
見他不說話了,蔡菊香也沒再理會,轉身就回了廚房。
房間裡,田貴梅聽到兒子又被拿捏了,氣得頭頂都快要冒煙了!
但已經吃了不少虧的她,這次倒是沉住氣了。
沒有貿然去罵蔡菊香,她死死地攥著被子,哭得悲涼又淒苦。
“哎喲喂!我這是造了什孽啊!…兒子都不聽我的話了…讓這個餓媳婦騎到我頭上拉屎啊!我或者還有什麼意思?讓我死了算了!”
吳大鬆看著悲傷欲絕,哭得仿佛隨時要暈過去的母親,再對比蔡菊香那油鹽不進的冷漠。
心中的天秤徹底傾斜,對蔡菊香不滿和怨恨也到達了頂點。
“蔡菊香!你最好想清楚,彆以為我真的不敢跟你離!”
丟下這話,他煩躁地轉身去安撫哭得不能自已的母親。
廚房裡,蔡菊香聽著外頭的動靜,緊緊地咬住下唇,強迫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
麻木地做好晚飯,她甚至連半點胃口都沒有,等大丫二丫吃完飯,母女三人才一塊前往掃盲班。
蘇曼卿照舊早早就來到了班裡。
因為洗衣粉的事,軍嫂們都積極得不行。
一個個也早早就來到了教室,隻想快點學完100個字。
蘇曼卿正在給黃翠霞批改作業呢,眼角餘光就看到蔡菊香宛若遊魂一般飄了進來。
已經許久沒見過她這副模樣了,蘇曼卿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