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反應過來,將我的眼睛捂住,視線受阻後,聽力提升了不少,我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和叫嚷聲。
“老周怎麼還沒回來!”
“先把白布好好整整,給孩子嚇出毛病咋整啊!”
“握草,這怎麼還睜著眼睛呢!”
“真特麼邪乎,在還沒過腳麵的小水坑淹死了,死不瞑目也是應該的。”
我爹死了?在我知道木架上躺的人是我爹後,滿腦子隻有這一個想法。
我爺爺趕了過來一眼就看見正中間的白布,走到白布前,他伸出褶皺的手顫抖緩慢地掀開。
我隔著窗戶看見了我爹的死狀,臉色蒼白腫脹,頭簾濕漉漉打著綹,眼睛睜的很大,全是驚恐和不可置信。
我爺爺蹲下身想要將他的眼睛合上,可試過好多次那眼睛還是一直睜著。
看見這一幕,那些議論聲再次響起。
我爺爺不再嘗試,把白布重新鋪好,他直起身看向周圍怪異的眼神,沒有解釋也沒有表情。
他先是感謝了一圈村裡人能過來幫忙,最後提出要求,希望他們去一趟紮紙鋪把最裡屋的棺材幫忙抬出來。
那棺材是他留給自己的,沒想到最後白發人送黑發人。
棺材很快抬出來,村裡人也沒用他多說,就忍著害怕把我爹放了進去。
這些事情做完,已經深夜,村裡人都散了。
我爺爺說我爹屬於橫死,再加上在水坑淹死的這件事太詭異。
所以他決定讓我那死去的“爹”隻在家停靈一晚,次日直接蓋棺入土。
現在已經快接近子時,我爺爺在棺材前放了個火盆和香爐。
白事守夜的時候需要點香,這個香不能斷,快滅了就要換,所以我爺爺就拿了些高香,高香比正常的香長很多,不會存在被一股風吹滅的情況。
我隔著窗戶,看著我爺爺和我媽在火盆前一把一把燒著金克子。
刺鼻的煙味順著窗縫鑽進來,他們兩個的臉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悲戚,陰沉無比。
人生三大慘事:老年喪子,中年喪夫,少年喪父。
我睡著了,但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在半夢半醒間,不知怎的我坐起身,心臟亂蹦。
我揉了揉眼睛,視線變得模糊,看向窗外火光依舊刺眼,但模糊間,我看見無數個虛影聚集在火盆旁邊,好像在撈著什麼。
還有一些虛影在香爐旁邊,我看見高香燃燒後產生的煙,隨著空氣流動鑽進虛影的體內,肉眼可見,虛影好像更大了一些。
在棺材旁邊還站著一個虛影,它距離我爺爺和我媽越來越近,好像要鑽進他們的身體。
我下意識出聲阻止:“不要!”
那些虛影在聲音出現後全部停滯,眨眼間,那些虛影聚集在我麵前的窗外,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