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範為芳嘶喊著,她的聲音尖銳,驚飛了院中的雀兒。
“把她拽起來!”男人粗略看了一眼,命令道。
兩側的壯漢稍微一用力,就將她拎了起來。
範為芳掙紮著,破爛的布更鬆散了。
管家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從邊上溜了出去。
雍望舒和法照正好趕到夏家大門口,大門就這樣打開著。
還沒等二人走進去,就見管家從裡麵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他幾乎快要跪下,滿是褶皺的臉上全是慌張:“大人!兩位大人!快救救我家夫人吧!”
眼看他就要磕頭,法照手疾眼快的將他扶住:“帶路。”
“哎!哎!”管家大喜,立刻轉身一路小跑。
眼看就要進入後院內宅,雍望舒三人和綁著範為芳的一群人打了個對麵。
雍望舒冷眼看去,為首的是一位富家公子哥,身後跟著五六個身高體壯的家仆。
其中一個家仆身上扛著一個不斷掙紮的麻袋。
雙方互不相讓,氣氛瞬間凝固。
雍望舒的聲音透過麵具傳出:“放開她!”
搖扇子的男子臉上帶著笑,眼中卻沒有感情:“幕間的人不管無關的事,我沒說錯吧?”
雍望舒雙手抱臂,吊兒郎當道:“閣下說的對,但是…金主可不是無關的人,要債,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吧?”
男子眼眉上挑,回身看了眼還在掙紮的麻袋,點著頭轉過來:“沒想到這位夫人這麼有錢,怪不得還不起我的債。”
他的目光在雍望舒和法照之間流轉,似是權衡了利弊,他聳聳肩:“也罷,那我過幾日再來。”
男子扇子一挑,身後的大漢就將人扔到地上,麻袋裡傳來一聲悶哼。
管家立刻上前去將麻袋打開。
男子向雍望舒兩人拱手後,就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去。
“哎呦,夫人!”管家聲音都有些抖:“畜生啊!一群畜生!”
法照隻掃了一眼便自動回避,雍望舒走過去查看她的傷勢。
麻袋中的人幾乎一絲不掛,破爛的布條也擋不住任何地方,身上好幾處還泛著紅。
雍望舒將麻袋向上扯,給她蓋住,讓管家招呼幾個人過來,把呆滯的範為芳送回房內。
法照不適合進女子閨房,雍望舒便自己跟了進去。
會客堂裡亂七八糟,地上散落了很多布料,還有打碎的茶碗和一地的茶水。
雍望舒走了幾步覺得有點硌腳,她向後退了一步。
原來是踩到了一枚發簪。
這是一枚銀質發簪,拿在手裡沉甸甸的,發簪像波浪一般上下起伏,隻有尾端是筆直的。
這支簪子似乎年頭很久了,尾端顏色變得很暗。
簪子上墜了兩個圓潤的珍珠,簪頭刻有兩個字:“為芳”。
範為芳靜靜躺在床上,她看上去比之前更枯萎了。
雍望舒坐在床邊的圓凳上,將簪子遞過去。
範為芳看見簪子,古井一般的眸子才轉動了幾下,她輕輕道:“謝謝。”
“剛才…”
範為芳閉上眼睛,她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是我丈夫欠了人錢,我暫時還不上,就被他們強行抓去典當。”
屋子裡隻有他們兩人,範為芳絮絮的說著話:“這算是…家醜,我便沒有跟你們說。”
“這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上一次是他在外麵賭,欠了債還不上,就簽了典當契。”
範為芳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笑:“大人不知道吧,浣溪這個地方有個風俗,欠債還不起,可以直接將家中妻子典當出去,甚至每個地方都有自己交易的地方。”
“月帔橋,大人知道吧?”
雍望舒點頭,當然知道,那座橋上的風景很好看。
“它還有另一個名字,我們當地人又叫它"典妻橋"。”
“雙方於典妻橋立契,說是租春枝。”
“有人作詩曰:"三春雨潤寄枝頭,九秋果熟還主翁。"”她的聲音很輕。
“一定要是未生育過的人婦,為了時刻提醒人婦的作用,會在其背上印上烙印——以腹抵債。”
範為芳說到這停頓了片刻,她的語氣發生了變化,變得鋒利:“三胎若無男,債翻倍!那些沒有生出男胎的女子,多被虐待致死,所生女孩,被賣到春樓!”
她的手抓緊被子,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他還是把我賣了!寒冬臘月,他隻許我穿層薄紗站在雪地裡。”
範為芳臉上滿是屈辱:“隻是為了讓他的債主來驗貨!”
“是我說,我能還上靈石,他們才作罷。”
“自那以後,他出去賭的更勤了,更加肆無忌憚,每次欠債了都來找我要靈石。”
雍望舒沉默,她從小便生活在文明的社會,仰望的是五星紅旗,她無法理解這種事情,也無法忍受。
她從小便被養的很好,而這個大陸的女子,不管是上界還是下界,都受著壓迫。
這個地方還有一千個一萬個範為芳,沒有人能保護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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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望舒對此無能為力,她曾經試過了,但是結果並不好。
她思及此,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等我們走了,他們還會來…”
範為芳盯著天花板:“我這幾日會變賣家財,將靈石湊夠。”
她眼珠轉向雍望舒:“你放心,賞金的龍晶不會變,這個龍晶是夏潘的同僚給出的,不是我。”
雍望舒抿嘴,她在考慮要不要將夏潘的事情告訴她。
但看見了無人氣的範為芳,還是將這個念頭壓了回去:“夏潘是哪的人?”
範為芳沉默良久:“隔壁的北山鎮。”
…
北山鎮與南山鎮相接,中間橫了一座終春山。
終春山上有一果樹,名為食鳴樹,食鳴樹上結有食鳴果。
食鳴果長的小小一顆,紅彤彤的,圓潤潤的,很像櫻桃。
雍望舒坐在樹乾上,深深吸了一口果香,滿目的紅綠蒼翠,簌簌的樹葉聲響,讓她心情好極了。
巨大的樹冠將她籠罩其中,滿身清涼。
她抬頭在這些果子中選了半天,才伸手摘下兩顆又紅又大的食鳴果。
她雙手扶樹,身子一躍而下,風吹的她裙擺後揚,長發亦高高飄起。
法照抬頭看向她,下意識的張臂前接。
雍望舒直接掉到法照的懷中,依著慣性,兩人打了個旋。
雍望舒一手拿著一個果子,眼睛瞪著滴溜圓:“我不會摔的!”
法照低頭,溫和的凝視著她:“我知道,但我不放心。”
雍望舒將果子遞給他一顆:“給你一個!”
法照低頭張嘴,動作自然流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