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修遠見許老師表情憂慮,輕輕抱一下對方,才鬆手低聲說:“抱歉讓您擔心了。其實我的狀態已經好很多了,可能最近比賽壓力大,所以胃病才會發作。我會配合心理醫生積極治療的。”
許老師聞言沒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遲修遠。
他知道遲修遠不是個感情用事的崽,除了大仇要報,平時的情緒穩若老狗。
但也因為了解,他清楚遲修遠發病的緣由絕不僅因此,更明白這崽子有多倔,不想說再怎麼問也沒用。
所以他沒多說什麼,隻拍拍遲修遠的肩膀以示鼓勵,說句早點睡,就轉身拉住把手正要擰,卻發現房間門沒關緊,對麵的門也開了條大縫。
他頓了頓,回頭又仔細看一圈,發現原本整整齊齊擺在床邊的拖鞋,胡亂倒在地上,幾個崽子眼珠還在亂轉,抽抽眼角後歎口氣,乾脆把兩個房間裡裝睡的崽子全拍起來,聚到一起開了個小會。
“你們都知道了?”
崽子們支支吾吾。
林小遠小聲打哈哈:“聽到一點點,就一點點。”
許老師也不說些虛的,表情一肅:“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就說兩句。那小子就算有點小毛病,那也是我們青少所老二,要是讓我知道誰拿他這點事開玩笑……”
他說著意味深長地敲敲桌子。
崽子們渾身一個激靈,立刻點頭。
林小遠撓撓頭:“許老師,你說我們能怎麼幫到遲哥?”
許老師眼睛一眯,思索半晌,才站起來擺擺手:“當做不知道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睡去吧你們。再讓我看到偷扒牆角,每人罰五個器械修築。”
“啊?”崽子們對上許老師威脅的目光,立刻閉嘴,匆匆跑回去,擺好鞋子,躺上床。
一夜過去,遲修遠剛睜眼就收到白岩鬆發來的已收網短信,頓了頓,才洗漱帶上九遊去客廳。
見許老師和崽子們像以往那樣坐在桌前等自己吃飯,他也沒說什麼要他們回青少所的話,坐下一起吃飯。
小崽子們得知遲修遠參加了大賽都很激動,說到時候要摸一摸他贏回來的機甲,九遊也捧著重新戴回眼鏡的腦袋,吱吱叫喚著期待地望向遲修遠。
許老師呼嚕口熱粥,一崽給了一指節:“吃飯聊什麼比賽,吃你們的。”
遲修遠見狀輕笑一聲,咽下青菜:“好。”
大家都知道遲修遠忙於大賽和私事,很默契地沒去打擾遲修遠,每天做著自己的事情。
許老師和大家商量後決定把青少所掛出去,他的原話是老了,帶不了更多崽,讓彆的能人去做吧,然後轉頭就在同個大樓裡買了套房。
但遲修遠知道許老師做出這個決定多半是因為他,沉思良久,他沒再多勸,隻是暗暗將此記在心裡。
當然,這段時間也就少不了九遊充當遲修遠的遞工具小助手,做得樂此不疲,每天粘著遲修遠不放。
畢竟遲修遠差點就要把他放歸了,還是有點危機感的。
而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也大大提高了遲修遠的效率。
不過五六天,他就修築完器械,將其寄回軍校後,把第一個視頻發去,僅僅過了兩天就收到進入決賽的消息。
他確認好比賽消息後,送崽子們和許老師去遊樂園,剛坐上飛行器,就看到光腦上彈出一則關於白家的新聞,腳步頓了頓。
九遊見他盯著光腦,又爬到他肩上問:【遲崽咋啦?】
遲修遠揉揉他的背:“沒事。”
他說完見飛行器已到達目的地,帶上九遊照常去醫院精神心理科待了幾個小時,剛下電梯,卻聽幾個護士在八卦。
“欸你知不知道?就上麵那個病房的,是之前那個白氏公司的掌權人,癱了還不死心,搞個空殼公司詐騙好多錢,又貪了!但還沒卷款逃走,突然被自己的親兒子揭發,手銬剛戴上就中風了!還想嫁禍給兒子呢!聽說他兒子就是在爭執間被他推下樓的,也在這呢,都說虎毒不食子,嘖嘖嘖。”
“這麼大消息,我當然知道,聽說他還背著命案呢。當初默許情人對原配使壞,難怪父子離心,最近還買過雇傭兵去酒店,好像是對有恩怨的住客下黑手,還說什麼,那什麼,是兒子找的殺手,以為胡說就能逃過法律的製裁嗎?就是可憐那些被卷進去!”
“可憐什麼,都是一丘之豹,老天爺都看不慣他們橫行霸道,來收拾的吧!就算中風,隻要穩定了病情,照樣得進監獄。哎呀,上麵的同事說又有家屬來鬨了,說白家主欠她一套房呢,有這功夫還不如自己去打工算了。不聊了,我要換班了。”
遲修遠聽完這些八卦,終於明白白岩鬆當初提出合作圖的是什麼,想要配合是假,得到他一筆勾銷的承諾才是真。
按照他對白岩鬆的了解,這家夥絕對在雇人一事出過力,擔心被報複,才想了這麼一出。
他尋思著微微蹙眉,抬眼卻正好對上不遠處艱難滾著輪椅的白岩鬆。
白岩鬆剛從廁所出來,在聽到護士聊天時就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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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出來就看到遲修遠,他麵色一僵,努力滾動輪子想跑卻意外翻車,摔倒在地,被摔傷的脊背二次撞擊,痛得叫都叫不出聲,頓時大小便失禁,又被一群人暗自嫌棄地抬了回去。
遲修遠見此微微眯眼,收回視線,順手揉揉九遊的腦袋瓜。
而九遊也終於在鬨哄哄的背景音中消化完這刺激的對話,意識到當初攔路的假星警原來也是白家的手段,對白岩鬆被帶離的方向呸了一聲,才十分激動地看向遲修遠,揚起小爪子:【遲崽!】
知道遲修遠大仇終於得報,他快速蠕動毛屁股,嘴都要笑裂了:【高不高興!】
遲修遠默契地伸出食指搭在九遊的小爪子上,完成另類的蓋章,繼續往外走。
當陽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藏在醫院外探頭探腦的小豆丁們也蹦出來興奮地向他招手,笑意悄然爬上他的眉眼。
他低低道:“我很高興。”
曾經,他因固執而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仿若無法忘懷的過去,又因私心而得隴望蜀,千方百計地索求更多。
現下,這群人(倉鼠)卻用行動告訴他,不必遍體鱗傷,也能振翅高飛。
他很滿足,也很慶幸自己遇到這群人(倉鼠),餘下的一點鬱氣便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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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遊作為一隻擁有好運連連的倉鼠,簡直幸運到令人嫉妒。
至少從他之前,從沒有過一隻倉鼠意外入鏡大賽選手的參賽視頻而被不少品牌方看上,被請去做廣告代言的,更沒一隻倉鼠剛拍完代言廣告就瘋狂吸粉、賣儘庫存,甚至被軍校方選為寵物牌宣傳大使的。
總之,在遲修遠得了第一上台去領獎,老先生笑嗬嗬地給他頒獎,合完照,拍拍他的肩膀,讚一句“英雄出少年”時。
九遊不過歪頭吱吱接了句話【那必須的!】,就被大家十分激動地認出來,並紛紛喊話,慫恿發言。
最後軍校方抵不過觀眾的熱情,硬生生改了流程,讓遲修遠帶九遊上去。
於是九遊穿著小披風,戴上小眼鏡,就那麼昂首挺胸地蹲在遲修遠手裡,一臉嚴肅地吱吱了近三分鐘,出儘風頭。
隻有遲修遠知道,這隻調皮的小倉鼠,仗著觀眾聽不懂在那演起了皇宮小劇場,胡言亂語呢,什麼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說得溜極了。
等九遊發完言,他帶著九遊和獎牌走下台,才捏捏九遊的小耳朵:“調皮。”
九遊眨眨眼,指著擠過來想合照的人嘻嘻一笑:【愛卿,這就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滿意麼?】
遲修遠點點他的小腦袋,見人流越來越密集,不得不將九遊塞進口袋,雙手一撐,跳到兩米高的小台子上,見有人也想效仿,立刻點開光腦給許老師發個短信。
然後他打開機甲,在九遊【嗚呼】的驚叫聲中,將九遊身上的背帶繩扣緊在自己胸前,跳進駕駛艙,難得跟著精分起來:“陛下,江山看厭了要不要換換口味,去看看星辰大海。”
九遊很滿意這個提議,伸爪子隨意一指:【出發!】
遲修遠立刻並起食指與中指,在冒沿上一劃,勾唇看向遼闊的天空:“遵命。”
話音剛落,機甲就在眾人的注視下驟然騰空。
九遊晃晃後爪,得瑟地往外看,忽然注意到大賽場地外的某個角落站著名挽住黑衣男子手臂的女士,正好奇地望過來。
兩人見機甲低空壓了半圈,與其他觀眾一樣抬手揮了揮,就摟摟抱抱地轉身離開,逐漸消失在人群中。
九遊嗷一聲,沒來得及再瞅瞅女主頭頂閃亮亮卻意外柔和的光環,卻感到一股失重感,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縮起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