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安一言不發地盯著齊政樊灰蒙蒙的臉,隱隱能看出這人身上的死氣挺重。
他霎時瞅了眼已經在暗戳戳吸齊政樊身上鬼氣的法器,就好似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
齊政樊見沈遂安不願意說話,突然對邢念擺擺手,邢念就把其中一個特管局弟子掐著脖子提了起來。
那弟子被掐得呼吸困難,頓時醒過來,在空中不斷掙紮。
邢律立馬掙了掙束縛,大喊:“念念!”
齊政樊聽到叫喚,有些不耐地將旁邊幾條綢帶團成團塞進邢律嘴裡,並讓蛇妖把所有人弄醒,才舉起法器,朗聲道:“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嗎?”
被弄醒的弟子們大多滿臉懵逼,唯有秦鏡死死擰著眉,像是看見宿敵一樣恨不得用眼神射穿蛇妖全身,眸中滿是仇恨。
齊政樊見還是沒人應,又招招手,隨意地隔空點了一下表情最顯眼的秦鏡。
邢念立刻拎起秦鏡,控製鬼力使得空中兩人的脖子被掐緊、放開,來回折磨。
齊政樊又問:“有人想說些什麼嗎?”
看架勢,若是一直沒人開口,也許大家都難逃被當做尖叫雞掐脖的命運。
可特管局弟子們哪能知道這些啊?
這些法器都是九遊調試後獨自造出來的,隻告訴倪蘊、陶芝、秦鏡用法,再深一點的原理與結構,就隻有沈遂安略懂一二。
沈遂安不說,秦鏡沒法說,齊政樊再囂張發瘋也沒用。
齊政樊環視一圈,見弟子們瑟瑟發抖,卻沒一個開口,可能察覺出真的隻有沈遂安清楚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他用指尖點點椅子把手,正要讓邢念繼續,就聽蛇妖提醒道:“齊先生,這些人都是老師要的,可不能隨便搞死了。”
他動作一頓,微擺手指讓邢念放開那弟子和秦鏡,就站起身走到沈遂安身邊,低聲道:“還不說嗎?”
“難道對你來說,這些同伴的命都不重要?”
沈遂安抬起頭,用不屑且冰冷的眼神罵出一百字小論文,就見邢念隨手掐起個弟子,這次恰好抓到了小師弟。
小師弟頓時瞪大雙眼,表情透露出一絲不可置信。
沈遂安瞬間捕捉到小師弟用口型與邢念說話的畫麵,本微微開啟的嘴立馬閉上,甚至冷嗬了聲。
齊政樊微微一笑,表示小崽子彆鬨,小師弟就開始嗷嗷叫。
沈遂安抿唇看向小師弟,就見他已經被放下地。
不知道邢念做了什麼,讓他痛得滾地亂爬,涕泗橫流,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沒一會就昏過去。
沈遂安這才狀似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是捕捉鬼氣的法器。”
齊政樊聽此神情一震,拿起法器,問:“怎麼用?”
他和妻兒體內的鬼氣因為頻繁接觸鬼物已經越積越深,雖然那位承諾會幫他們處理。
但能讓自己好受一些,為什麼不呢?
沈遂安看一眼齊政樊急切的表情,垂眸擋住眼裡的譏諷,低聲道:“拿著它按下側方的按鈕就行。”
“真的?”齊政樊半信半疑地翻看了下法器,突然將其往背包上一丟,道,“你先試試。”
沈遂安揉了揉被解開的手腕,指尖摩挲會背包上的法器,迅速按下按鈕,他周身沾染的鬼氣就飛速被吸走。
齊政樊戴著特殊鏡片觀察一會,才滿意地叫沈遂安停下,接過法器就迫不及待地按下按鈕。
可下一瞬,法器卻轟地射出由圈圈橫向白光構成的柱形罩,把他牢牢罩在裡麵。
他大驚失色,試圖關閉法器,卻發現自己被定住了,完全動不了。
守在門外的黑衣人們接到監控室的指令立馬闖進來,蛇妖和邢念也閃身停在齊政樊旁邊,皆虎視眈眈地盯著沈遂安。
沈遂安卻很冷靜地道:“法器內設置了銷毀程序,一旦暴力拆卸就會觸發,威力不亞於一顆小型炸彈。”
“如果不信,你們大可以試試。”
蛇妖和邢念聽此眼裡都閃過意味不明的光,反倒冷靜下來,二臉冷漠地看著沈遂安。
蛇妖威脅道:“如果程序觸發,你們也活不了。”
這回不等沈遂安開口,秦鏡就恨恨地道:“能拉你們陪葬,也算不枉此生。”
邢念瞬移到沈遂安身邊,掐住他的脖子,冷聲道:“解開。”
沈遂安呼吸困難地喘笑一聲,道:“發出請求總要有所表示。”
說完他毫不退讓地直視邢念那雙不斷變化的眼睛,好像在一刹那又被拖回了不斷墜落的瞬間。
濃重的孤獨感與傷痛接連湧上心頭,一下下地敲擊著他的心臟,他卻麵不改色地任由鮮血從七竅緩緩淌下。
邢念連忙收起幻術,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被嚇得放手連退兩步,喃喃道:“你這個瘋子。”
沈遂安踉蹌著站穩,從兜裡掏出剛才藏起的特製槍給了齊政樊一下,道:“忘了告訴你們,三次外部攻擊即判定暴力拆卸。”
說完不等對麵做出反應,他就又往罩子裡開一槍,道:“現在,把他們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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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帶我們下去。”
————
地下最低一層。
九遊剛進門就隱約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從裡麵傳來。
他迅速趴在牆角往裡麵瞧了瞧,沒看見什麼鬼怪人類,才朝清河道長和倪蘊招招手。
兩人一妖進去後,都環視一圈麵積廣闊的空間,比劃商量完,就分散開四處探路。
九遊繞著牆轉一圈,有些嫌棄地甩了甩沾在爪子上的腥潮泥土,在牆上擦掉,卻突然發現某個牆麵上有一串血色的掌印。
他下意識地比對了下掌印,判斷走向,小心翼翼地往裡鑽,就發現麵前是堵牆,什麼都沒有,牆前麵倒是有好幾個大小不一的鞋印。
思索片刻,他來回摸索起牆麵,終於找到個隱秘的凸起,拉開蓋子,就發現裡麵有上下左右四個按鈕。
他微眯眼觀察了下,發現向左的按鈕好像落灰最多,使用次數最少,但指印卻最明顯。
而空間內的三麵牆體中,左右的牆體凹凸不平,像是被什麼東西擊打刺穿過,對麵那扇牆卻很平整,仿佛是被大平麵千錘萬鑿成那樣的。
沉吟片刻,他跳到近三米高的某個牆凹陷處,用一隻爪子摳牆穩住身子,另一隻爪子扔石子去砸按鈕,就見空蕩的拐角處快速落下堵牆擋住去路。
隨後陣陣銀針雨極速飛射而出,左右側的牆體被破壞,發出牆麵落灰的窸窣聲。
他迅速勾住自己叛逆的小尾巴,等機關散去,再丟一顆石子過去,就見那堵牆飛快地移動過來。
眼見牆體越靠越近,他連忙跳下地狠拍一下按鈕,往那牆丟過去個小巧的法器,又竄回牆上,就見左右的牆中凸出不知道多少個大錘子,開始相互敲打牆麵。
同時隻聽轟地一聲,那堵壓過來的牆被法器炸出一個大洞,在距離九遊兩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下。
九遊慢吞吞地落下地,這才伸爪子最後按一次按鈕,就見牆麵緩慢打開,眼前出現一個倒在陣法中、不省人事的身影。
在看清那張臉時,他頓時眼前一亮,趕緊湊近點隔空劃拉著測算陣眼在哪,利索破陣,剛跑過去扶起人,卻聽身後傳來鼓掌的聲音。
他轉過頭,就見“清河道長”站在破爛不堪的牆外,道:“你的能力出乎我的意料。要不要加入我們,體驗無視一切,將萬物踩在腳下的快感?”
九遊收回頭,探探清河道長的鼻息,把老陳提供的特製藥塞進清河道長的嘴裡,就噢了聲,道:“沒興趣。”
“我可不想哪天也被坑進陣法裡,死得不明不白。”
那人估計第一次麵對如此不禮貌的陰陽怪氣,瞬間惱怒地你了好幾聲。
但很快他又冷哼一聲,道:“伶牙俐齒。今天就給你們上一課,讓你們看看自己有多天真。”
話音剛落,周圍迅速彌漫出一陣白煙。
九遊搖搖晃晃地扶著牆往下落,爪子在某處擦過,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就發現周圍又暗了幾個度,空間擴大近三倍,牆壁上還流動著暗紅色的光,蘊含著各種氣息的液體流入遠處的池中,砸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而那人則褪去了偽裝,披著純黑色鬥篷,正立在翻湧著墨中帶紅液體的池子邊,盯著池麵。
察覺到九遊醒來,那人轉身看來,道:“帶著奶娃娃闖大本營,我該說你們自信,還是狂妄自大?”
九遊瞥了眼那人臉上的麵具,不置可否地低頭瞅自己的爪子,心想你連東西都不收走還敢說我們狂妄,就聽外麵傳來聲巨響,整個洞穴都抖了抖。
與此同時,閉眼倒在旁邊的倪蘊忽然一躍而起,踹去兩腳,將弩箭對準鬥篷人,道:“你到底是誰?對我師父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