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場記板清脆的響聲,巷子裡的喧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按下了靜音鍵。
鏡頭緩緩推近,對準了陳言。
他夾起一塊燉得軟爛的豬腳,他沒有立刻放進嘴裡,而是先湊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仿佛那不是一碗飯,而是他失去的八年青春,是他曾經擁有過的一切。
那一瞬間,監視器後的徐克明,眼眶竟微微有些發酸。
他看到了一個被剝奪了“人”的滋味太久的靈魂,正在用最卑微的方式,確認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間。
陳言開始吃了。
他吃得很快,很急。
大塊的豬腳,混著醬汁的米飯,被他毫無形象地扒拉進嘴裡,腮幫子鼓得滿滿的。
這吃相,一點都不“帥”,甚至有些狼狽。
然而,就是這份狼狽,卻看得人心頭發緊。那是對自由的瘋狂吞咽,是對過去苦難的野蠻報複。
坐在對麵的“邦哥”,看得眼神更加複雜。
他張了張嘴,醞釀好的台詞,此刻卻覺得有些蒼白。
他從道具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才緩緩開口:
“阿文,彆吃了……聽我說,我知道你心裡有恨。當年的事,我也有難處。”
陳言的動作沒有停,依舊在往嘴裡塞著飯,仿佛沒聽見。
鄭子華飾演的邦哥的語氣更急切了些:“事情已經過去了!阿天死了,你也坐了八年牢!彆再揪著不放了,好好過日子,行嗎?我幫你找了份工作,安安穩穩的……”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子裡回蕩,帶著懇求。
終於,當“都過去了”這四個字鑽進耳朵時,陳言那瘋狂吞咽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的筷子,還夾著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腳,就那麼懸停在半空中。
陳言...不..應該是“阿文”,阿文緩緩的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還沾著幾粒米飯,嘴角掛著油亮的醬汁,形象狼狽不堪。
可他的那雙眼睛,卻讓所有看到的人,忍不住的心驚。
他看著對麵的鄭子華,嘴唇微微翕動,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清晰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阿天……也過去了嗎?還有敖哥,敖哥現在還在裡麵......”
一句話,沒有嘶吼,沒有質問,甚至沒有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