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峰在狹小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瘋了......真是瘋了......這要是拍出來......”
他猛地停下腳步,雙眼放光地看著陳言:
“你知道嗎?我拍了二十年戲,早就拍疲了,拍麻了!我以為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拍點不賠錢的行活兒,混到退休。但是今天......你這份東西,把我心裡那團早就滅了的火,又給點著了!”
他意識到,如果真的按照陳言這個路子拍,這部名不見經傳的小成本網劇,將不再是一部“行活兒”。
它很可能,成為一部能被載入懸疑劇史冊的作品!一部他劉峰導演生涯的......翻身之作!
“不行!這戲,就得這麼拍!”劉峰斬釘截鐵地說道,眼神裡是不顧一切的瘋狂。
他知道這很難。
總編劇老錢那一關就不好過,他絕不會輕易推翻自己的心血。
製片人也要考慮風險,這種對人性灰度的深度挖掘,稍有不慎就可能無法過審。
但此刻,劉峰什麼都顧不上了。他抓起桌上的電話,就準備打給製片人,但隨即又放下。
“不行,電話裡說不清!”他看著陳言,語氣不容置疑。
“我現在就把製片人和老錢都叫過來!今天晚上,咱們哪兒也彆去,就在這兒!我要讓他們也親眼看看,這份‘死亡證明’,到底有多震撼!”
陳言自始至終安靜地坐在角落,仿佛一個局外人。
他隻是做了一個演員該做的事——為角色賦予靈魂。
至於這個靈魂能否被世界看到,他倒是沒有太大意見。
“劉導,我就不了,我和室友約好了去吃海底撈。我就先走了。”
劉峰愣了一下,這才從激動中回過神來。
他認真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青年,想要從陳言的臉上找到到底是什麼樣的瘋狂,才會寫出這樣一份近乎瘋狂的人物小傳。
陳言離開後不到半小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走在前麵的是個戴著黑框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他正是《隱秘之後》的總編劇,錢衛國,圈內人稱老錢。
他一進門就帶著幾分不滿地嚷嚷:“老劉,這都幾點了,火急火燎地把人叫過來,天塌下來了?”
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一個體態微胖、臉上始終掛著和氣生財笑容的男人,製片人王濤。
他看到辦公室裡的氣氛,笑容收斂了幾分,問道:“劉導,出什麼事了?”
劉峰沒有廢話,將那份被他翻得起了毛邊的打印稿重重拍在桌上。“你們自己看。”
錢衛國皺了皺眉,不以為然地拿起稿子,嘴裡還嘟囔著:“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他隻當是導演又有了什麼不切實際的藝術狂想。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標題——《一個好人的死亡證明》上時,他愣了一下。再往下看,他的表情從不屑,逐漸轉為凝重,再到難以置信。
辦公室裡陷入寂靜,隻剩下錢衛國飛速翻動紙頁的“嘩嘩”聲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一旁的製片人王濤看得心裡直打鼓,也湊了過去。
當兩人終於看完最後一行,那個畫著笛卡爾心形函數公式的結尾時,都久久沒有說話。
終於,錢衛國放下了稿子,但他緊繃的臉說明他內心的鬥爭遠未結束。
“荒謬!”他猛地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地揮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