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雅一怔,隨即點頭。
那起案件,是她職業生涯中最驚險、也最匪夷所思的一筆,也是她對陳言的認知被徹底顛覆的開始。
“我記得,”陳言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在電視直播裡公開挑釁一個連環殺手,拿公眾安全當兒戲....
但你知道,那不是瘋狂,那是一個劇本。一個為‘魔術師’那種表演型人格量身定製的、讓他無法拒絕、主動走進來的劇本。”
林舒雅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當然知道。
事後,薑風的“劇本論”更是將陳言的行為拔高到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度。
“現在,”陳言的目光變得銳利,“我們又在一個新的劇本裡。一個......比‘魔術師’案宏大百倍的劇本。”
他頓了頓,給了林舒雅消化的時間,然後繼續道:“我們先來解剖一下製造安信銀行盜竊案,這部戲的幕後人,也是我們現在遇到的這個凶手的人格畫像。”
“首先,是極致的智力自負。他視所有人為棋子,享受在幕後看著棋子按照自己意願行動的快感。對他而言,犯罪不是目的,而是證明他智慧超越凡人的手段....
他就像一個孤僻的戲劇大師,厭惡演員的即興發揮,要求舞台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必須精準地呈現在他的劇本大綱之內。”
林舒雅沒有打斷他,她發現陳言此刻的分析,比她和薑風之前做的任何側寫都更加深入。
“但是,他最大的破綻,就是他的自負。”陳言的聲音壓低,充滿了某種魔異的誘惑力,“一個絕對自信的導演,是不會允許劇本脫離掌控的......
所以,他會留下線索,甚至會故意設計一些破綻,但那些線索和破綻,永遠是指向他想讓我們看到的結局。它們是路標,引我們走向他早已布置好的、偽裝的舞台。”
話音落下,陳言將一直放在身側的卷宗推到了林舒雅麵前,緩緩展開。
是那兩張圖紙。
“銀行劫案,是引子;安信銀行的金庫,是偽裝的最終舞台。”
陳言的聲音平靜而冷酷,仿佛在宣讀一份死亡報告。
“他一步步引導我們,讓我們以為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銀行劫案,讓我們以為他留下了一個愚蠢的破綻,讓我以為他的目標是嫁禍於我,甚至讓我自己都以為,終極對決的地點,就在那個金庫裡。”
“但我們都錯了。”
陳言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那張70年代的舊圖紙上,點在那條早已被廢棄的虛線上。
“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他的指尖,順著那條虛線,緩緩劃過,最終,停在了另一張圖紙上那個被紅圈標注的建築上——金華金融數據中心!
“他不是盜賊,更不是“魔術師”那種藝術家。林警官。”陳言抬起頭,直視著林舒雅因震驚而驟然收縮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是恐怖分子。銀行那點錢,隻是他用來潛逃的啟動資金。而我們所有人,省廳、市局,包括我這個所謂的‘特彆顧問’,都隻是他用來吸引安保力量、為他真正的主舞台清場的......煙花。”
林舒雅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薑風的“劇本論”和陳言此刻的“導演論”在她腦中瘋狂碰撞、交織。
但陳言的邏輯鏈更完整、更可怕,它如同一把鑰匙,瞬間解開了這起案件中所有不協調、所有違和的細節!
除此之外,林舒雅還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因為陳言描述的這個‘導演’形象,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
薑風....那個在她麵前不止一次展現出的那種智力上的優越感,那種喜歡用學術理論將一切都納入自己掌控的姿態......何其相似!
陳言將她所有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他知道,時機到了。
我知道,憑我我空口白牙推測,你不會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