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陳言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那太拙劣了，太沒有美感了！那隻是他拋出的一個煙幕彈，一個用來迷惑我們，測試我們智商的道具！”
他猛地轉身，在白板上重重地寫下四個字——“敘事閉環”！
“站在這位導演犯罪的角度來看，一個完美的作品，必須有始有終，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整場思維遊戲的起點是安信銀行，那麼終點，也必然是在安信銀行.....
他會在那裡，在那個被他自己完美清空、他自認為絕對安全的舞台上，完成他整個作品的謝幕演出！那才是他為我們準備的、真正的終極舞台！”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充滿了年輕人的銳氣和天才般的想當然。
趙鐵軍聽得眉頭緊鎖，覺得這小子又在故弄玄虛。
然而，薑風卻帶頭鼓起了掌。
“精彩！太精彩了！”
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欣賞，甚至站起身，走到陳言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言先生，你對‘表演者’心理的理解，已經超越了我們所有專業人士！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甚至都疏忽了嫌疑人那病態的表演型人格。或許你說的對，金庫，才是我們應該聚焦的最終舞台！”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有些發懵。
一個特聘的部裡專家，竟然對一個演員的外行話如此推崇備至。
但林舒雅，卻在這一刻，如墜冰窟。
就在薑風轉身，意氣風發地準備重新安排部署的那個刹那，林舒雅從他金絲眼鏡鏡片的反光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對局勢儘在掌握的輕蔑與嘲弄。
那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一個才華橫溢的合作者，而是在看一個被精準操控的棋子！
信任，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陳言在審訊室裡對她的所有預言，都在眼前活生生地、一幕幕地上演。
她心中那個代表著權威、智慧與正義的薑顧問形象，被那道冰冷的反光徹底擊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將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正欣賞著自己完美劇本的......魔鬼。
極致的恐懼與被愚弄的憤怒，像岩漿一樣在她心中翻湧。
她知道，她必須做出選擇。
“那......我們就兵分兩路，”薑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權威感，“趙隊，你親自帶人，以最高保密級彆，在安信銀行金庫外圍設伏。我來安排人手，在圖書館附近象征性地盯梢，以免打草驚蛇......”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舒雅突然站了起來。
“薑顧問，趙隊，我突然想到一個被忽略的細節，關於嫌疑人楊偉的社會關係網絡，我需要立刻去檔案室核對一份十幾年前的舊檔案。這可能會成為我們鎖定共犯的關鍵。”她的聲音冷靜得可怕，聽不出絲毫異樣。
薑風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但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當然，舒雅，你的專業性毋庸置疑。去吧，希望能有新的突破。”
林舒雅對他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關上門的那一刻，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大口地喘息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知道，她不能指望任何人。
整個專案組，此刻都已成為薑風劇本裡的演員。
她做出了自己職業生涯中，最瘋狂、也是最冒險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