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場記板落下,攝影棚內瞬間安靜下來。
監視器的畫麵裡,陳言飾演的苗金山,並沒有像劇本裡寫的那樣,第一時間就帶著手下往前衝。
他一個人站在狹窄的車廂過道裡,背對著自己的那群“手下”,閉著眼睛。
悠揚而激昂的交響樂,通過現場收音設備,清晰地傳到了導演邱濤的耳機裡。
音樂聲中,陳言的身體隨著節奏,開始微微起伏。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撬棍,在空中揮動,手臂的每一次起落,都精準地踩在樂章的節點上。
這一刻,一個悍匪的形象,在交響樂的烘托和指揮般的動作下,瞬間被顛覆!
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搶劫犯,他成了一個正在指揮“命運”的狂人,一個視暴力為藝術的瘋子!
片場的人都看傻了。
這是在乾什麼?
演劫匪還是演藝術家?
隻有導演邱濤,身體猛地前傾,目不轉睛的盯著監視器,連煙灰掉在了褲子上都毫無察覺。
耳機裡,交響樂的旋律越來越激昂,層層遞進,好似命運的車輪滾滾而來,欲要碾碎一切。
終於,當樂章抵達那段世界聞名的,命運之神親自叩響門扉的最高潮時——
“噔!噔!噔!噔——!”
陳言猛地睜開了雙眼!
之前所有的儒雅、所有的藝術氣息,在那一刹那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的掠奪欲。
他雙手掄起那根撬棍,伴隨著激昂的音樂節奏,朝著麵前緊閉的包廂金屬門,狠狠地砸了下去!
“當......”
一聲悶響!
那聲音仿佛不是砸在門上,而是砸在每個人的心臟上,讓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陳言站在門前,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裡卻翻湧著興奮。
他沒有一句台詞,卻用這一個動作,一場在暴力中開幕的個人“音樂會”,向這趟列車上的所有人宣告——
秩序到此為止,接下來,是我的時間。
“......”
攝像機還在運轉,記錄著陳言砸開門後,那雙閃爍著瘋狂眼睛。
他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直到這場戲的鏡頭按照預定軌跡走完。
他緩緩摘下監聽耳機,將那支早已燃儘的煙頭摁進煙灰缸,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臉上沒有狂喜,也沒有激動,隻是一種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珍寶後,如釋重負的平靜。
他轉過頭,對身邊早已目瞪口呆的製片人老張低聲說了一句:
“老張....對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