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用另一個小飯盒裝著雞蛋湯,蛋花打得勻勻的,碗沿乾乾淨淨,沒灑出一滴湯。
蕭雨凝徹底傻了,手裡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拿著飯盒上下瞅了瞅,還以為是清竹拿錯飯盒了,再三確定,飯盒沒錯啊!
這……這是啥?!
香辣蝦?紅燒魚?白米飯?還有雞蛋湯?!
她原以為裡麵頂多是窩窩頭就鹹菜,再不濟是摻了野菜的玉米糊糊,可眼前這陣仗,彆說林清竹了,就是廠裡的乾部家庭,也未必頓頓能吃上這個啊!
那香辣蝦,光看那油亮的色澤和飄出的麻香,就知道用了不少好料;紅燒魚的醬汁濃得發亮,一看就費了功夫;連那涼拌灰灰菜,都拌得油光鋥亮,不像自家隨便焯焯就吃的樣子。
蕭雨凝咂咂嘴,她是跟著領導乾部去國營飯店吃過飯,村裡辦大席也沒少幫忙掌勺,什麼樣的好菜沒見過?
可眼前這幾樣菜,賣相和香味絲毫不輸館子裡的大廚。
蕭雨凝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自己帶來的鯽魚湯,頓時覺得手裡的飯盒有點發燙。
跟人家這三菜一湯比起來,她這碗魚湯簡直像清水煮的,寡淡得拿不出手。
林清竹也愣住了,蘇長河把飯盒給她的時候,也沒說裡麵究竟裝了什麼東西,沒想到裡麵竟這麼豐盛。
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我的老天爺!”蕭雨凝倒吸一口涼氣,指著飯盒裡的菜,結結巴巴地問:“清竹,這……這到底是咋回事?你這頓飯……也太奢侈了吧!”
她死死盯著飯盒裡的香辣蝦,又算了算紅燒魚的分量,腦子裡“嗡”的一聲:“這魚按市價八毛一斤,兩斤就一塊六;蝦更貴,差不多一塊五一斤,這一盒少說也得一斤半;還有這白米飯,現在細糧憑票供應,黑市上買一斤就得五毛……光這些材料就三四塊了,再加上油鹽醬醋和功夫,最少得五塊錢!”
五塊錢啊!蕭雨凝倒吸一口涼氣,她家男人一個月工資才四十七塊,這一頓飯就吃掉九分之一,讓她吃她都心疼得慌!
“林青竹你瘋了?”蕭雨凝壓低聲音,眼睛瞪得溜圓:“你咋敢吃這麼好?這錢哪來的?”
她死死盯著林清竹,語氣帶著急切:“是誰送的?!”
林清竹被她問得頭都快埋到胸口了,小聲說:“是……蘇長河。”
“誰?!”
蕭雨凝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拔高聲音:“蘇長河?那個渾蛋?他會管你吃飯?還送這麼好的飯菜?”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問道:“這些是不是他偷了你攢的血汗錢買的?我就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
“不是的。“
林清竹趕緊搖頭:“他現在……在做事。”
“做事?他能做什麼事?”
蕭雨凝一臉懷疑。
“他在縣城擺攤。“
林清竹的聲音更小了:“賣……賣魚。”
“賣魚?”
蕭雨凝愣住了,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聲音顫抖著說:“所……所以我剛剛在廠門口碰到的,那個給自己媳婦送飯,還買魚掙錢的小夥子是……是蘇長河?”
那個踏實,能乾,會到廠門口送晚飯、被她誇“會疼人”的賣魚小夥。
就是那個被她罵了無數次的“混蛋”蘇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