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看著突然愣住的蕭雨凝,奇怪地問:“咋不走了?”
看著蕭雨凝一個勁兒地瞅著賣包子的小夥子,以為她想吃包子,自己也饞,可惜賣完了,安慰蕭雨凝說:“走吧,明兒下午咱早點來!”
蕭雨凝回過神,含糊地說:“不好意思,你接著逛吧,我去趟紡織廠。”
王老師知道蕭雨凝的老公在紡織廠做主任,以為她要去接老公下班,也沒多問,倆人就分開了。
蕭雨凝轉身走到蘇長河的騾子車前,直勾勾盯著蘇長河手裡的動作。
蘇長河正彎腰摞空籠屜,聽見跟前有動靜,隻當是來晚的食客,頭也沒抬,聲音帶著點歉意的啞:“對不住啊,今兒包子賣淨了,明兒趕早來成不?”
感覺到人還沒走,跟木頭樁子似的杵著地,他才覺出不對,他直起身,手背蹭了蹭額頭的汗。
抬眼一瞧,這不是前陣子去他魚攤的那個姑娘嗎?
蘇長河愣了下,眼裡浮出點真切的驚訝,“呀?是你啊,真巧,沒想到在這兒遇上。”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你也是來買包子的?抱歉啊,賣完了。”
頓了頓,他補充道,“明早想吃啥魚不?明早我給你留條又大又新鮮的。”
蕭雨凝沒接話,眼神上下巡視的蘇長河,語氣古怪地說:“你不是賣魚的嗎?怎麼又賣包子了?”
蘇長河繼續收拾東西,輕快地說:“嗨,早上賣魚,下午閒著也是閒著,有包包子的手藝,想著彆荒了,出來擺個攤,能多掙點是點,家裡負擔也能輕點。”
聽見他這平淡的話,蕭雨凝幾乎要笑出聲。
能多掙點是點?
你這是多掙一點嗎?
賣魚和賣包子,都是人山人海地掙著買,每次都銷售一空。
整一個就夠彆人嫉妒的,這人倒好,左手魚攤擠破頭,右手包子攤搶不著,偏生還說得跟撿了倆銅板似的輕巧。
蕭雨凝心裡酸溜溜的,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嗓子眼,憋得難受!
蘇長河正把最後一摞籠屜放在騾子車,用麻繩捆緊,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要解騾子的韁繩。
就聽見身後蕭雨凝的聲音拔尖兒響起來:“等等!”
他回頭,見蕭雨凝正踮著腳,眼尖地發現籠屜最裡邊還有四個包子。
蕭雨凝挑眉:“這不是還有嗎?藏得倒嚴實,咋不賣了?”
蘇長河聲音很溫和:“這幾個是留家裡的,我老婆和孩子們愛吃,每天都得留四個。”
蕭雨凝心裡嫉妒的酸水冒得更厲害了,故意蠻狠地說:“我就要買,又不是不給錢,真小氣。”
說著,她手已經摸到了兜裡的錢包。
蘇長河趕緊伸手攔住,連連擺手:“不是錢的事兒,姑娘你彆這樣。”
他眉頭擰著,語氣裡帶了點懇求,“我家孩子從早上就盼著這口呢,跟我念叨好幾回了,說好留給她們的,真不能賣。你就是給我十塊八塊,這包子也不能動。”
他頓了頓,補了句實在話,“我真不差這幾毛。”
話說到這份上,再糾纏倒顯得她不懂事了。
蕭雨凝眼珠一轉,忽然揚下巴:“行,不買就不買。讓我坐你車到紡織廠,我知道你順路。”
也不等蘇長河反應,她已經利落地跳上了騾子車的後鬥,穩穩坐定,好像這是她家的車一樣。
蘇長河都看愣了,這姑娘咋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張了張嘴想拒絕,可轉念一想,都已經坐上來了,再趕下去不合適。以後賣魚賣包子少不得打交道,而且他本來就要去紡織廠接林清竹下班,順路捎過去也費不了啥事兒。
蘇長河輕輕歎了口氣:“你這……下不為例啊。”
蕭雨凝在車鬥裡笑出聲,晃悠著腿:“知道了。”
見她坐在車上,蘇長河也不好再往車上坐,一翻身跨上了騾子背,騎著走。
騾子車剛停在紡織廠門口,蕭雨凝就從車板上跳下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衝蘇長河揚下巴:“我跟你打賭,今兒個你那籠屜裡的包子,我肯定能吃上。”
蘇長河看著蕭雨凝得意的臉,感覺很奇怪。
這姑娘到底是誰?她認識自己?
而且感覺對自己還挺熟悉,不單是簡單的打過照麵。
蘇長河皺著眉回想,腦子裡過了一遍人,沒一個對上號的。
他懶得搭茬,隻含糊“嗯”了一聲,目光就投向了紡織廠的大門。
紡織廠的下班鈴“叮鈴”響了,鐵門大開,人流像開閘的水似的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