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將小丫交給大姐陳梅,孩子哭得直打顫,小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角不肯鬆開。
“舅舅……”小丫抽噎著,眼睛腫得像桃子。
陳梅緊緊摟著女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小野,你、你沒事吧?”
“沒事,姐,你先帶孩子回去。”陳野勉強扯出一個笑,聲音卻有些抖。
大姐還想說什麼,但一旁的公安已經催促:“同誌,請配合調查,跟我們走一趟。”
“小丫乖,跟媽媽先回去。”
陳野揉了揉她的腦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舅舅晚點再去看你。”
陳梅眼眶通紅,嘴唇顫抖著,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隻化作一句:“…野子…小心點。”
陳野點點頭,轉身跟著便衣上了吉普車。
徐鳳嬌也被要求一同前往,她臉色陰沉,一路上死死盯著窗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
陳野坐在公安局的吉普車後座,雙手搭在膝蓋上,指節發白。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但他的視線卻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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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瞬間,陳野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剛才開槍時的冷靜、沉穩,仿佛一場幻覺。而現在,他的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殺人了。
“嘔——”
毫無征兆地,陳野猛地彎腰乾嘔起來,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喂!你乾啥?”旁邊的年輕公安嚇了一跳,趕緊按住他肩膀。
陳野死死抓著車門把手,喉嚨裡火燒一樣,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剛才在磚窯裡,他一槍打爆了那個歹徒的頭。
(原來人的腦袋炸開是那樣的……)
血腥味仿佛還粘在鼻腔裡,陳野渾身發抖,眼前全是那張猙獰的臉——子彈穿透額頭的瞬間,那人的眼珠子甚至凸了一下……
“喂!你沒事吧?”前排的便衣隊長回頭皺眉。
徐鳳嬌也察覺到不對勁,“陳野?你咋了?”
陳野沒回答,隻是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掐進掌心。
手指不受控製地發抖…
他殺人了。
雖然那是歹徒,雖然他是為了救人!
可子彈穿透頭顱的瞬間、鮮血噴濺的畫麵,此刻無比清晰地烙在腦海裡。
便衣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像一個普通人殺人後應該有的反應。
“第一次殺人?”便衣隊長問。
陳野擦了擦嘴,臉色慘白,點了點頭。
“正常反應。”
便衣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了些,“不過你槍法不錯,練過?”
“打……打獵。”陳野勉強擠出兩個字。
“嗬…那你還真是個天才。”
陳野沒力氣再說話,隻是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壓住戰栗。
徐鳳嬌盯著他,眼神複雜。
剛才那個冷靜到近乎冷酷的陳野,和現在這個吐得直不起腰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
公安局審訊室。
陳野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頭頂的白熾燈刺得眼睛發疼。
牆上貼著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讓他突然感覺有點搞笑……
沒想到自己也有進局子的一天。
對麵的公安隊長姓唐,三十多歲,眉骨上有一道疤,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姓名。”
“陳野。”
“年齡。”
“二十一。”
“職業。”
“靠山屯獵戶。”
周隊長敲了敲桌子,聲音冷硬:“槍哪來的?”
“山裡撿的。”陳野低著頭,聲音沙啞。
“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