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
沈老廚沉聲反駁：“你以為苦窯的國家飯跟當官的一樣？那裡麵的飯菜狗都不吃。”
“你們在我這裡尚且能吃肉喝湯，進了裡麵一年到頭見不到半點葷腥，還得出大力，乾最苦最累的活，你願意去？”
年輕流浪漢不說話了。
沈老廚轉頭問其他人：“你們呢？誰願意放棄自由，進去吃國家飯？”
眾人一個個低頭不語。
沈老廚趁機說道：“大鍋飯好了，今晚是牛雜湯，都給我進店去吃，彆他媽再乾混蛋事。”
年輕流浪漢瞥了一眼趙欣，依依不舍離開。
其他人也是悻悻而歸。
沈老廚給驚魂未定的趙欣披好衣服，居高臨下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趙欣這才緩過神來，自己得救了。
這是她頭一回產生感激之情，對沈老廚感恩戴德：“我沒事，謝謝大叔。”
沈老廚麵無表情說道：“贈人玫瑰，手有餘香，你覺得對不對？”
“對。”趙欣毫不猶豫點頭。
沈老廚追問：“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你覺得對不對？”
趙欣點頭，“也對。”
沈老廚又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覺得對不對？”
趙欣一臉狐疑，搞不懂沈老廚到底想說什麼，但還是輕輕點頭，“對。”
“既然你都認同，為什麼還要一直作惡呢？你不怕遭到報應嗎？”
沈老廚這番話，徹底把趙欣搞迷糊了。
“大叔，您到底什麼意思？”
“沈箐是我女兒。”
沈老廚話一出口，趙欣臉色大變。
她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卻發現身後是冷冰冰的牆壁，再無退路。
沈老廚手裡的菜刀閃著寒芒，聲音愈發低沉，聲線顫抖。
“小箐這丫頭打小就懂事，知道我一個人拉扯她不容易，小學一年級就主動要求住校，從來不讓我操心。”
“親朋好友、街坊鄰居，但凡認識她的，沒有一個不誇她的，說這孩子長得漂亮又懂事，長大了一定有出息。”
“可惜造化弄人，13歲的時候，一場意外讓她失去了眼角膜，變成了盲人。”
“這丫頭太堅強了，非但不哭不鬨，還反過來安慰我，懂事得令人心疼。”
“我本以為這個世界能善待她，就像她善待所有人那樣。”
“結果遇到了你，讓她的世界觀徹底發生改變，讓她見識到了人性的醜惡。”
“即便她從未招惹過你，即便你們無冤無仇，你也要嘲笑她，侮辱她，虐待她。”
“她變得自閉，膽小，怯懦，不敢出門，不敢上學，甚至不敢跟我這個老父親敞開心扉，怕我擔心。”
“我就這麼一個閨女，遭受了這樣的不公，如果我選擇忍氣吞聲，還配為人父嗎？”
說到這裡，沈老廚晃了晃手中的菜刀，咧嘴冷笑，“是，我承認我隻是一個底層廚子，鬥不過你們高高在上的權貴。”
“但不要忘了，大家都是人，沒有三頭六臂，沒有金剛不壞之身。”
“就算你們再有錢有勢，不也隻有一條命嗎？”
眼看沈老廚動了殺心，趙欣嚇得臉色煞白，戰戰兢兢求饒。
“叔，我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願意公開給沈箐賠禮道歉，多少錢我都願意賠償。”
“我才十八，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我想活著，求您放我一馬……”
一聽這話，沈老廚笑得更瘮人了。
“你十八，小箐也十八，你有大好的青春年華，她就不配擁有嗎？”
趙欣雙手合十，哭著求饒。
“叔，我錯了，我真知錯了，餘生我願意懺悔，與沈箐做最好的朋友，再也不做壞事了。”
“懺悔去找上帝，我隻負責送你過去。”
說完，沈老廚手中的菜刀高高舉起，朝著趙欣的腦袋狠狠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