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離開虛境了,‘結算畫麵’還能進行?!”
張三元大吃一驚,隨後,聚精會神的盯著畫麵,想看看後麵還能發生些什麼。
灰霧流轉,有些模糊的畫麵,逐漸凝聚在了一男一女的身上。
是邋遢男人老王,和他的女兒王小蝶。
以兩人的視角。
在他們乘坐小船,離開妖島後沒多久,一道粗達數裡的通天光柱,從天而落,將整座妖島都籠罩在內。
繼而,便是驚天動地的轟鳴。
河水劇烈翻湧,木船幾乎被掀翻。
邋遢男人和五個孩童,都死死抓住船沿,這才沒跌落河麵。
許久,血色光柱消失,翻湧的河水也恢複了平靜,隱約間,邋遢男人聽到了一聲不甘的怒吼,隨即,天穹之上,有金色雷霆墜下。
惶惶天威,令一眾凡人徹底失神。
當一切平息。
邋遢男人猛然驚醒。
他呆呆的看著遠處妖島的方向,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小郎君……小郎君……”
“爹爹,您怎麼了?”一旁的王小蝶注意到父親的異常,擔憂道。
聞言,邋遢男人回過神來,深吸口氣,開始用力劃船,遠離妖島。
得益於修河上霧瘴的消失,一段時間後,村落的輪廓在月色下,依稀浮現。
將四名孩童送上岸,吩咐他們趕緊去村裡,邋遢男人轉頭看向仍站在船內的王小蝶,正要說什麼,可不等他開口,女孩搶先道:“爹爹,不管您要去做什麼,我都和您一起!”
感受到女兒語氣中的堅定,邋遢男人默默無言。
他想到了自己放棄女兒後的痛苦與掙紮。
換位思考,如果今天自己強硬拋下了女兒,或許,女兒也將承受和自己一樣的苦痛。
想到這,他終是點了點頭。
父女劃著木船,重新回到了妖島上。
“爹爹,您為何去而複返?這地方很危險。”王小蝶不解。
本來的妖島上,就遍布妖怪,滿是危機,而後異相的降臨,更是讓這裡變得更加“難測”。
走在滿是焦土的妖島上,邋遢男人低著頭,壓抑著情緒,走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娃啊,你知道嗎,爹爹我本該死去了。”
“但恩公救了我。”
“包括後來,他又救了我數次,若非他,不僅是我,就連你,也逃不出妖島,早已慘死。”
“但直到我們離開,他仍在島內。”
“我必須回來看看。”
“哪怕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
“對不起……”
王小蝶笑著:“爹爹為什麼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小蝶才是。”
邋遢男人強忍眼角淚光,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於是埋頭趕路。
直到抵達原先妖怪的洞府,兩人都沒遇到任何一隻妖怪。
站在滿是廢墟的“原洞府”上,邋遢男人舉目四望,開口喊道:“小郎君!小郎君!你還在嗎?”
“小郎君……”
陣陣聲音遠遠傳開,可終究,無人應答。
邋遢男人的眼神逐漸暗淡。
這時,王小蝶驚疑一聲:“爹爹,你快來看,這是什麼?”
邋遢男人神情一振,連忙跑過去。
隻見王小蝶蹲在一堆碎石堆旁,指著從碎石縫隙中蔓延出的微光。
她嘗試性的伸手去扒。
下一刻,她痛呼一聲,連忙縮回手。
“嗡……”
奇異的嗡鳴擴散。
一顆種子模樣的東西緩緩懸浮了起來。
一滴晶瑩若紅寶石的鮮血,滲入了種子外層的光暈,觸碰到了內裡種子的表皮。
在父女二人愣然的目光中。
種子表麵糾纏的暗紅紋路,被這滴鮮血洗滌之後,化作一點點黑灰,從種子上脫落。
當最後一點暗紅紋路褪去。
種子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碧翠色彩!
灰霧畫麵的流動,戛然而止。
它向後退去,化為一立於雲端之中的道人。
他頭戴紫金冠,無憂鶴氅穿。履鞋登足下,絲帶束腰間。體如童子貌,麵似美人顏。三須飄頷下,鴉翎疊鬢邊。
道人牽著一童子的手,其模樣與王小蝶極為相似,隻是年長了許多。
遙望著張三元,道人拱手一禮。
“劣徒一生困苦,出身尤是,心結難消,今幸得先生相助,清心正源,終有望得見長生自在。”
“貧道與世同君,在此,謝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