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年鼓起的勇氣,似乎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完全消失。
沈清辭鬆開了手。
江望年卻沒像之前一樣糾纏不清。
他垂下了頭,繞在身側的手指,用力到繃緊出青筋。
跟隨在沈清辭身後的人,從江望年變成了宋墨鈞。
“老師。”
沈清辭落座之前,腳尖抵著座椅輕踢了一下椅子。
椅子轟然倒地,他才更換了一把椅子坐下:“這裡不是實驗室。”
“我知道。”
宋墨鈞主動替沈清辭將書籍放好,把口袋中裝著的鋼筆,放在了沈清辭的手邊。
鋼筆通體漆黑,筆尖鋒利。
如果按售價來說是免費。
但上頭標注著的科學院標誌,將會讓售價變得極其高昂。
來自於帝國頂級科研所的配發筆,象征意義完全不同。
沈清辭沒有碰他給的鋼筆,周圍人探究的視線卻依舊沒有消失。
這很正常,昨天才傳出親吻照片,今天又相約出現在同一間課室內,還坐在一起。
宋墨鈞就算不給這支鋼筆,隻是跟在他的身後,都會引起論壇上的驚濤駭浪。
沈清辭心態平穩,跟在他身旁的宋墨鈞反而抱歉不已。
他霧沉沉的黑色眼眸透著歉意,語氣中顯出了幾分關切的味道:
“我好像給你帶來了麻煩。”
“老師。”沈清辭語調平靜,“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從現在開始,請閉上嘴,我不希望論壇上出現更多關於我們在課堂上偷情的言論。”
直白到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粗魯的一句話,卻從清冷矜貴的沈清辭口中吐出。
正在偷聽的人不少。
聽見這句話以後,有不少人因為過分震驚,連張開的嘴角都沒有合攏的意思。
而處於焦點中心的沈清辭,依舊神情懨懨。
似乎所有人在他眼中,還沒有接下來要上的這堂課重要。
宋墨鈞半支著頭,垂眸看向他,溫聲道:
“看樣子我的出現給你造成了困擾,抱歉,我隻是想儘可能的彌補你,如果你有空的話,方便跟我聊聊嗎?”
“可以。”沈清辭答應的很快。
他的視線不再停留在宋墨鈞身上,身側如影隨形的目光卻並未散去。
最為顯眼,存在感最強的視線,則來源於在他身旁坐著的那人。
宋墨鈞給沈清辭的感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溫和得體,進退有度。
每一句話,每一件事,都做得分外有分寸。
但無論有意還是無意,每一次都會給他招來無窮無儘的困擾。
上一次是如此,這一次同樣如此。
沈清辭有充分理由拒絕,但是沒必要。
一貫逃跑不是他的作風。
既然宋墨鈞想跟他聊聊,他倒要看看宋墨鈞能說出什麼話。
一堂理論課四十分鐘上完。
宋墨鈞先沈清辭一步起身,不像一貫的紳士作風。
他走在了沈清辭前半截的位置上。
磨磨唧唧試圖多拖延點時間聽八卦的學生當中,有幾人眼神一變,幾乎是踉蹌著衝在了他們前麵。
速度最快的那一個人,擋住了沈清辭最慣常走的後門。
哐當的一聲,從上麵傾盆而下的水澆濕了那人的全身。
他在深秋的寒意中打了個寒顫,像落水狗一樣夾著尾巴跪在了邊角。
用身上唯一乾燥的幾塊布料,擦拭著地上的水漬。
顯而易見,如果宋墨鈞沒有跟過來,如果沈清辭像以往一樣,選擇第一個離開課室,這盆水會澆灌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