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看見沈清辭這樣的表情。
像是很孤獨一樣,沒有人能靠近,也沒有人可以依靠,所以隻能一個人默默將一切委屈都吞下去。
沈清辭平時也是這樣的嗎?
晏野看過沈清辭的調查史。
從入學到現在,沈清辭的生活幾乎總是無法和緊迫二字分開。
像個普通學生一樣平靜的生活,對於沈清辭來說是一種罕見的體驗。
那麼多次競賽,考試,危機。
每一次。
沈清辭都是靠著自己度過。
晏野垂下眼,淺金色的瞳孔在光線下似乎暗淡了一些。
這一次也是一樣。
出現變故的領航員,需要臨時調配的陌生隊友,環塔之行總計小半個月,沈清辭從一開始就慢人一步。
晏野一直在等待著沈清辭找他要。
要他給出去的領航員名額。
隻要沈清辭開口,他就給。
他無疑是所有人之中最合適的人選。
足夠豐富的閱曆,敏銳的判斷力,以及足夠高貴的身份,都能夠保證他成為最合適的領航員。
但是沈清辭一直未曾開口。
開不開口。
誰先開口。
這是一條極其微妙的界線。
晏野的目的並不純,他為了替好友守住沈清辭,能夠掌控沈清辭才是最好的看守。
那麼誰先示弱就意味著誰選擇走向低位。
晏野想起沈清辭之前說過的話,為表誠意。
他解開了脖子上的項鏈,這一次放下去的,是代表著皇室身份的項鏈。
那一份小小的項鏈,被他佩戴了數十年。
項鏈放在了賽車名牌下,沾上了塵土。
意味著高高在上的皇室尊嚴,同樣可以因為某些原因屈服。
晏野並不服從皇室的規格教養,卻也同樣認為自己皇權的身份來自於天授。
皇儲不可能安慰任何人,彎下頸,乞求對方成為自己的隊友。
但是沈清辭看上去實在是太孤獨了。
晏野的離去讓風重新落在了身上。
沈清辭睜開眼,眸子黑漆漆,清明無比,分毫沒有一絲睡意。
沾染了塵土的項鏈被他握在了手
細細的鏈條之下,屬於帝國的刀矛圖騰,在黑暗中依舊而閃爍著暗色的光澤。
他懶得在這兩個人身上多費心思,連哄騙他們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不出所料,晏野自發自覺撞進他的圈套裡,速度甚至比霍崢更快。
其實仔細想來,晏野到現在為止,雖然總是頻繁出現在他的身邊,但實際上似乎並沒有做出過什麼錯事。
比起另外幾個揮之不去,想要使用手段逼迫他妥協的人,晏野甚至可以夠得上好人的標準。
可晏野是個好人,跟沈清辭又有什麼關係?
好人應該去佛堂裡坐著,不應該在他這種人麵前刷存在感。
對於沈清辭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來說,他怎麼可能因為對方是個好人收手。
晏野要是不想被他利用,那就滾遠點。
既然恬不知恥,反複出現在他的麵前,那就代表想要成為他的墊腳石。
晏野心軟了,那就一直心軟下去吧。
沈清辭正好需要一個身份高貴不會被人脅迫的領航員。
晏野又心甘情願要來當他的墊腳石,他有什麼理由不接受?
像他這麼優秀的人,能成為他的墊腳石,是晏野的榮幸。
空氣裡透著悶熱的氣息,連吸進肺裡的溫度都似乎隨之上升。
霍崢懶散地斜靠在椅背上,握著打火機上下翻轉,露出的半截手指勁瘦修長。
他的時間有限,和宋墨鈞他們一塊來到八區,當然不會是為了像其他學生一樣,去看沒有任何意義的拉力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