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彆墅區,另一座房屋之中。
灰霾陰鬱的暗沉天空透著刺骨的絕望,冰冷密集的雨點沁入了靈魂。
街上空蕩蕩的,紅綠燈孤單地來回變化。
房間裡。
青年形單影隻。
“老登,又下雨啊。”
楚子航望著相框。
在柔和的蠟燭光中,回想起了那個雨夜。
零號高架橋,瀝青黑色泥濘路麵,神明奧丁身著藍色大氅,腳下八足天馬斯萊普尼爾嘶鳴陣陣。
“小子,看好了……”
“這一刀,會很帥。”
楚天驕恣洋得意,那是一把名為村雨的刀,清澈無比,就連清晨的露水都能被斬斷。
“大夏境內,神明禁行!”
楚子航也被感染,朝著窗外大聲逼逼賴賴。
一轉多年過去,楚天驕還是沒能從那一座高架橋上歸來。
和父親戰死是兒子的榮耀,和兒子戰死卻是父親的恥辱。
每一年的雨季,楚子航都會回憶那一場瓢潑的大雨,回想起那個男人兩腿分立,提著一把禦神或者斬神的刀——這是楚天驕自詡最拉風的場麵。
“腦科學導論”的教員富山雅史說過,人的記憶很靠不住,就像一塊容易被消磁的軟硬盤。
過去的事情就像是沙地上的畫作,時間流逝,沙被風吹走,記憶模糊,最後化成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無法分辨。
富山雅史說這其實是人的自我保護功能,試想你能記住過去的每個細節,永誌不忘。
那麼一生裡最讓你悲傷,疼痛、哀愁的畫麵就會不斷地折磨你,你總也不能從過去的壞狀態裡走出來。
可楚子航不想忘記,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他還記著那個男人了。如果他也忘了,那個男人就像根本不曾存在過。
那個男人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件東西能證明他的存在,就是流著他一半血的楚子航。
“橫刀向淵,直麵天穹……”
過去的時間裡,楚子航曾有一次被送入精神病院。
而從裡麵出來之後,楚子航的認知就發生了一些變化,嘴裡開始不自覺地念叨一些意義不明daze的詞彙——
“這就是你的神國嗎?達拿都斯。”
“大夏遭劫,眾仙遇難!”
“大夏守夜人總司令葉梵,於九華山巔,含笑坐化。”
“讓這世界記住我們最後的模樣吧,在這夜幕之下。”
“……”
就仿佛……某種第二人格。
每當遇到一些ptsd的症狀,楚子航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縱然麵癱,也不由得發出那些中二至極的台詞。
仿佛心病一樣,牢牢駐守在心中。
觀雨片刻,楚子航深吸一口氣,拿出一把漆黑的傘,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呼”的一聲,吹滅了櫃座旁的蠟燭。
望著鏡中的自己,黑發下,他金色瞳孔裡仿佛燃燒著火焰。
“此甚詭異,汝知否?”
……
與此同時,孔雀邸的樓下。
顧桐正撐著一把傘,漫無目的地前往菜市場買菜。
濕答答的路麵上,他的步子一轍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