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啟元年,三月!
原本正是春耕備種、播撒下一年希望之時。
然而此刻位於渾河北岸的沈陽城外,因為建奴野豬皮的入寇,卻是殺聲震天、鏖戰正酣。
銃炮轟鳴、鮮血飛濺的戰場上,隨風彌漫的濃重硝煙與血腥,早已將本就不多的春色衝刷得一乾二淨。
隻不過,與以往一衝即潰的明軍不同的是,這一次在建奴最為擅長的野戰上,與之對戰的明軍卻是顯得格外堅韌。
即便以劣勢兵力、且是以步對騎的情況下,卻也依然打得有來有回,絲毫不落下風。
兩軍交戰不過半天而已,建奴八旗精銳已被擊殺數千。即便老奴手裡最為精銳的‘巴牙喇’精兵,那也照樣損失慘重。
“嘶,好強悍的步卒!”
“誰能告訴本汗,這些明軍到底是從哪裡調來的?”
同樣血腥彌漫的沈陽城頭,一名年約六旬,身材魁梧、方臉細眼的金甲建奴,看著城外久攻不下的明軍,頓時忍不住大口倒起吸起涼氣來。
要知道,即便當初最為凶險、危急的薩爾滸之戰時,明軍的九邊精銳也沒這麼能打啊,更彆說薩爾滸之戰後的明軍了。
就連此刻被他踩在腳下的沈陽城,也不過才用了一輪衝鋒就攻了下來。
但現在,這支不過六七千的明軍步卒,卻硬是生生頂住了他數萬八旗大軍的輪番進攻,這讓他如何能不驚?
“啟稟大汗,看旗號,這應該是從石砫和酉陽征調而來的土兵!”
“右翼那些用白蠟杆長槍的,就是石砫宣撫司的白杆兵……”
滿臉震驚的老奴話音剛落,幾名頭皮剃得雀青身的將領,趕緊滿臉諂媚地趨步而出。
不用說,這方臉細眼的老奴,正是叛明造反的原建州都督,妄自建國稱汗的野豬皮,奴兒哈赤!
而那幾名滿臉諂媚的將領,則是沈陽中衛投降建奴的漢奸。
……
“啥子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都他娘的狗臭屁!”
“哥子些個,抓緊時間休息準備下一輪……”
就在老奴野豬皮震驚於明軍的強悍戰力時,沈陽城外的明軍,卻是又一次打退了建奴的進攻。
堅若磐石的軍陣之前,建奴殘肢斷體的屍骸也再添了一層。
“巴牙喇聽令,步戰破敵!”
野豬皮的巴牙喇精騎,不管是紅甲巴牙喇還是白甲巴牙喇,嚴格來說應該叫騎馬重裝步兵才對。
其主要戰法,便是借助戰馬的速度快速衝至敵軍陣前,而後下馬步戰破敵,極少直接縱馬衝陣。
眼見在明軍的頑強阻擊下速度已失,之前心中還滿是不屑、打算直接縱馬衝陣的建奴,此刻也不得改變打法。
“長槍手後隊換前隊,火銃、弓弩三段擊射殺,刀盾兵注意防箭補刀!”
步兵破陣的威力其實並不比騎兵差,甚至還要更優,尤其對於重裝步兵而言。
看著紛紛躍下馬背列陣的建奴,正大口喘息的明軍,當即也是趕緊重新調整陣形。
“咻咻咻!”
“噗噗噗……”
轉眼間,兩軍再次接戰。熾熱的銃子與犀利的箭簇破空聲、沉悶的槍尖入肉聲,頓時不絕於耳。
然而,棄馬步戰的巴牙喇卻是一如之前,依舊還是如同鐮刀下的麥子般不斷倒伏。
“該死的明狗,給老子死開!”
眼見換了步戰依舊破不開明軍陣形,壓陣指揮的建奴參領,當即便怒吼著親自策馬揮刀殺出。
野豬皮正式起兵造反不過才幾年而已,此時的建奴大小將領,個人武力值自不必說。
大刀揮舞間,當即便有數名明軍血染疆場。而那原本堅若磐石的軍陣,自然也是隨之裂開一道縫隙。
接下來,他隻需再將這缺口擴大一些,其餘建奴兵自然也就能由此殺入,徹底破開明軍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