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舅跟二舅不能白死,白杆兵的兄弟們也不能白白戰死……”
“不再咬下老奴一塊肉來,老子以後死了都沒臉去見他們!”
渾河之役中,戰死殉國的可不止是三千多普通白杆兵,還有秦邦屏、秦邦翰兩兄弟。
秦家兄弟姐妹四人,如今就隻剩下了秦良玉、秦民屏兩姐弟。
誓要為兄長和白杆兵報仇的秦民屏,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當逃兵?
“既然幺舅您都不走,那我這個中營統領就更不能走了!”
“外甥隻是少了隻眼睛而已,照樣還能揮得動槍、開得了弓……”
按大明軍製,土司兵采用營、旗結合的編製。
通常編為‘左、中、右、前、後’五營,其中最為主要的中營,一般由應襲長子統領,其餘四營則由境內大姓或土司親屬統領。
原主馬祥麟作為馬千乘跟秦良玉的獨子,唯一的石砫宣撫使繼承人,自然有統領一營的資格。
參與渾河血戰的三千八百名白杆兵中,擁有兵力千人的中營,便是由他親自統領。
隻不過,一場血戰下來,如今這一千人馬,也就隻剩護著他和秦民屏突圍的兩百多人了。
其餘人馬,全都和其它四營一同長眠在了渾河北岸。
因此,秦民屏話音剛落,替代了原主的他,當即斬釘截鐵拒絕了回山海關養傷的安排。
“你崽兒還真是……”
“真是對得起你馬家滴祖宗、對得起你大舅跟二舅!”
眼見馬祥麟態度如此堅決,原打算將他送回山海關養傷的秦民屏,最終也隻能點頭答應了下來。
隻不過,輕鬆說服自己的舅父,那隻是第一步而已。
真正最為關鍵的,還得要說服袁應泰這個遼東經略,說服他放棄出城野戰才行。
……
“怎麼,馬統領這是心疼了?還是說跟建奴打了一仗,就被他們殺破了膽害怕了?”
天啟元年三月十五,遼陽城北經略行轅。
右僉都禦史、署遼東經略袁應泰,看著一大早跑來勸其據城自守的馬祥麟,言語之中頓時不由得滿是嘲諷。
袁應泰,字大來。萬曆二十三年進士,東林黨人。
泰昌元年九月,升任右僉都禦史,代周永春巡撫遼東。一個月後,又代熊廷弼經略遼東。
上任之後,不顧童仲揆、尤世功等將領反對,大肆收編蒙古叛將叛卒,想要借此一舉剿滅奴兒哈赤,收複遼東。
即便沈陽已失、渾河戰敗,卻也依然沒有改變其目標。
因此,‘進取心’十足的他,對於馬祥麟這據城固守的消極建議,自然不可能聽得進去。
“心疼?白杆兵乃是為國征戰,死得其所。末將隻會為他們驕傲,又豈會心疼!”
“不過經略有一點倒是沒說錯,末將確實是怕了。”
“不過末將是怕兄弟們死得不值,怕日後九泉之下兄弟們責怪末將,為何這麼快又丟了遼陽……”
馬祥麟向來對明末文官沒什麼好感,尤其是東林黨人。麵對袁應泰的嘲諷,當即也是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大膽馬祥麟,彆以為立了些許微末之功就能目無尊卑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