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郭府書房內,一盞孤燈如豆,映著郭獨射那張略帶出神的臉。
他端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指尖感受著杯壁的寒意,仿佛那股涼氣能鑽進心裡。
腦海裡,係統那賤兮兮的提示音正在播放,充滿了幸災樂禍的調調。
【宿主,你慷慨陳詞、義正言辭拒絕美人的樣子,真的很靚仔。】
【但你現在一個人對著涼茶發呆,滿腦子都是人家姑娘那崇拜眼神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診斷報告出來了:口嫌體正直,晚期,建議放棄治療。】
“滾!”
郭獨射在心裡低罵一句。
“我那叫戰略性取舍,保持人設的純粹性,你懂個屁!”
話是這麼說,可貂蟬那雙含著淚光,卻又亮得像星星的眸子,總是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說實話,有點上頭。
“唉,裝逼一時爽,一直裝逼一直爽。”
“可這爽完了,怎麼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他放下茶杯,自言自語。
【係統:因為你錯過了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機會。】
【根據本係統精密計算,如果你剛才答應了,今晚你就不必獨守空房了。】
“閉嘴吧你!王允那老狐狸,把貂蟬當成連環計的鑰匙。”
“我現在收了她,以後董卓進京,這計策還怎麼用?”
“呂布還怎麼殺董卓?我還看個屁的熱鬨?”
【係統:咦?宿主你終於不裝了?我還以為你真是為了匡扶漢室,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呢。原來就是想看熱鬨啊?】
“我……”
郭獨射一時語塞。
他承認,他享受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指點江山、痛罵群愚的快感。
但他從沒想過要親自跳進這亂世的絞肉機裡,去一統天下,建立什麼不世之功。
他隻想當個最頂級的劇評人,偶爾上去改改劇本,而不是被按頭當主角。
收了貂蟬這個最大的變數,曆史這輛破馬車會衝向哪個懸崖,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所以,不能收,至少現在不行。”
他給自己下定了結論,心裡卻沒出息地補了一句。
“除非……除非是她自己非要送上門來,哭著喊著求我收留,那可就不關我事了……”
念頭剛起,書房的門,被“篤篤篤”地輕輕敲響。
“誰?”郭獨射皺了皺眉,這麼晚了,管家應該已經睡了。
門外傳來一個下人的聲音:“大……大夫,門外有一位姑娘求見,說是……說是司徒府的。”
郭獨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司徒府的?
姑娘?
不會吧?!
【係統:宿主,你的烏鴉嘴開光了!】
【你心心念念的‘送上門’服務,已送達,請憑臉簽收!】
郭獨射整了整衣冠,故作鎮定地走到前院。
郭獨射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波瀾,整理了一下衣冠,擺出一副從容鎮定的姿態,踱步走向前院。
月華如水,靜靜地灑在庭院的青石板上。
月光下,一道纖弱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那裡,仿佛一觸即碎的瓷器。
她換下了那身華麗奪目的舞衣,隻著一襲淡青色的素雅長裙。
滿頭青絲也褪去了繁複的珠釵,僅用一根古樸的木簪鬆鬆綰住。
夜風微涼,拂動她的裙裾,讓她看起來像一朵在風中飄搖的青蓮,脆弱得讓人心頭發緊。
正是貂蟬。
她沒有帶任何侍女,一個人,就這麼站在郭府的大門外。
看到郭獨射出來,她那雙美麗的眸子裡,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彩,但隨即便被濃濃的羞怯所取代。
她低下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帶。
“小女子……貂蟬,深夜叨擾,還望郭諫議恕罪。”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顫抖。
郭獨射心裡翻江倒海,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貂蟬姑娘,深夜至此,所為何事?”
“可是王司徒有何要事吩咐?”
他故意提起王允,想看看她的反應。
【係統提示:目標人物‘貂蟬’情緒波動劇烈!】
【檢測到核心情緒為:緊張、羞澀、崇拜、以及……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本次行動確認為個人意誌,與王允無關。】
聽到“王司徒”三個字,貂蟬的身子果然輕輕一顫。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蓄滿了淚水的眼眸,倔強地凝視著郭獨射,不讓淚水滑落。
“不!”
“與義父無關!”
“是……是蟬兒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