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隨著遠方鏈接的徹底切斷,魔化璃玥周身的狂暴魔氣如同失去了源頭活水,雖然依舊洶湧,卻不再增長。
阿瑩那純淨的琴音之力持續不斷地傳來,如同溫柔的絲線,一遍遍撫過璃玥狂暴的靈魂。
楊賜傾儘所有的地藏罡氣,如同最堅韌的護壁,將她與外界隔絕,為她守護著最後一方不被魔氣侵蝕的靈台。
“大哥……我好冷……好黑……”璃玥眼中的血紅劇烈閃爍,時而暴虐,時而清明,掙紮得越來越劇烈。那滔天的魔氣開始向內收縮,似乎要與她本身的神魂進行最後的爭奪。
楊賜看得心膽俱裂,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噴出,灑落在長劍之上!
劍身嗡鳴,暗金色的光芒中染上了一抹淒豔的血色!
“以我之血,喚爾之魂!地藏宏願,淨此魔氛!玥兒——歸來!”
他並非攻擊,而是將全部力量,連同自己的生命本源,化作一道溫暖、浩大、充滿無儘守護與喚醒意誌的血色光柱,徹底將璃玥包裹!
“啊——!!!”
璃玥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周身魔氣轟然爆開,將養心殿最後的穹頂徹底掀飛!
月光,清冷的月光,終於毫無阻礙地灑落下來,照在她身上。
魔氣在月光與楊賜的血色罡氣雙重作用下,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縮回她左肩的狼瞳印記之中。那印記的顏色從暴戾的血紅緩緩褪回銀白,隻是那銀白之中,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化開的深邃與黯淡。
肌膚上的血紋隱去,血紅的長發恢複墨黑,狂舞的長發柔順披落。
那雙眼睛,終於徹底恢複了清澈,隻是充滿了無儘的疲憊、恐懼與茫然。
她小小的身體從半空中緩緩墜落。
楊賜踉蹌上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大哥……我……我做了好可怕的夢……”璃玥虛弱地呢喃著,小手緊緊抓住楊賜破碎的衣襟,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沒事了……夢醒了,大哥在……”楊賜抱著她,聲音沙啞疲憊,卻充滿了失而複得的慶幸。他抬頭望向窗外灑落的月光,又仿佛望向遠方那琴音傳來的方向,輕聲道:“都過去了……”
殿內一片狼藉,如同末日廢墟。皇帝昏厥,國師不知死活,太監宮女非死即傷。
唯有月光下,相擁的兄妹二人,構成這殘破景象中唯一溫暖的畫麵。
倏忽!
一聲淒厲的、仿佛撕裂了凝固夜色的嘶吼,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宮殿深處炸響:“護駕——!”
這呼喊尚未完全消散,沉重的殿門便在一陣令人牙酸的“轟隆”巨響中被猛然撞開!霎時間,無數火把的光芒如同狂暴的赤色洪流,蠻橫地衝破了殿內原本幽暗搖曳的燭光,將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殿堂映照得如同白晝,卻又在牆壁上投下無數巨大、扭曲、如同鬼魅般舞動的黑影。
伴隨著一片鏗鏘刺耳、令人心悸的鐵甲撞擊聲與沉重如擂鼓般的腳步聲,一隊隊禦林軍士兵如同決堤的黑色鐵流,洶湧地從洞開的殿門狂瀉而入!他們身著精鐵打造的玄甲,甲片在跳躍的火光下閃爍著冰冷、堅硬、如同猛獸獠牙般的寒芒。頭盔下的麵容模糊不清,唯有一雙雙眼睛在陰影中閃爍著冰冷、警惕、如同捕食者鎖定獵物般的銳利光芒。
他們並非魚貫而入,而是帶著一股不容置疑、摧枯拉朽的氣勢,瞬間充斥了宮殿的每一個角落。沉重的腳步踏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麵上,發出沉悶而急促的回響,如同戰鼓擂動,敲打在殿內每一個人的心上。手中的長戟、橫刀,在火光映照下反射出一片片流動的、致命的寒光,隨著士兵們快速而有序的移動,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閃爍著死亡氣息的光網,將楊賜與璃玥死死困在核心。
那森然的鋒刃並非靜止,而是隨著包圍圈的悄然收縮,微微調整著角度,每一次細微的移動都帶起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寒光流轉,如同毒蛇吐信,無聲地宣告著絕境。殺氣不再是虛無縹緲的氣息,它凝若實質,沉甸甸地壓在兩人肩頭,仿佛冰冷的鐵水灌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空氣粘稠得如同沼澤,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和火把燃燒的焦糊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