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穀中,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那道不穩定的界門在噴薄出妖王之氣後,邊緣的彩色流光閃爍得更加劇烈,發出令人不安的“嗡嗡”聲,顯然無法持久。
而被界門內恐怖景象和威壓震懾的眾人,反應各異。
胡鬨嚇得小臉煞白,死死抱住阿瑩的腿,他體內的妖氣在那真正的妖王麵前,如同溪流之於瀚海,本能地感到恐懼與臣服。阿瑩和墨石亦是麵色蒼白,他們能感受到門後世界與他們的故鄉截然不同,那尊被鎖的妖王帶給他們的壓迫感是血脈層級的。
璃玥左肩的狼瞳印記灼熱無比,體內幽寰聖女的血脈與狼神印記之力在那上古妖威的刺激下,不受控製地劇烈翻騰,她感到一陣陣心悸與眩暈。
而受影響最深的,卻是剛剛從魔氣衝擊中勉強恢複一絲清明的石頭!
他體內的三方力量——莫獠的暴戾魔性、曲藝的純陽道力、醜無痕的悔恨執念——在感受到那來自界門後的、更古老、更本源、同樣充滿野性力量的妖王氣息時,竟同時產生了更為劇烈的反應!
魔性在戰栗與貪婪之間搖擺,道力在警示與淨化之間流轉,而醜無痕的悔念……似乎在那被囚禁的妖王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同病相憐的“禁錮”之意,變得異常活躍。
這種內外交困的刺激,讓石頭痛苦地抱住了頭,發出壓抑的低吼,周身氣息混亂到了極點,眼看就要再次失控!
楊賜擋在眾人最前麵,承受著最大的壓力。他麵色凝重如水,地藏罡氣全力運轉,於身前布下了一道厚重的土黃色光幕,抵禦著那彌散出來的妖王威壓,和界門不穩定所帶來的空間波動。
他回頭看了一眼痛苦掙紮的石頭,又看了看那扇通往未知囚籠般妖界的門戶,心中明白。
這尊被封印的上古妖王的存在,或許會徹底打亂兀朮的計劃,但也可能帶來無法預料的巨大災難。
而石頭體內的平衡,似乎也因為這外部的極致刺激,來到了一個關鍵的臨界點。
“阿瑩!墨石!”楊賜當機立斷,沉聲喝道,“助我穩住這道門片刻……我們必須立刻封閉它!”
與此同時……
北漠。
兀朮不再滿足於隔空施法。
他以那尊血跡淋淋的魔心為核心,結合魂甕中收集的萬千怨魂與魂幡的引渡之力,強行在狼神廟前的廣袤戈壁上,撕開了一道巨大的、不穩定燃燒著綠色魔焰的傳送門!
門後,並非實體軍隊,而是由精純魔氣、怨念與部分被奴役的魔物殘魂構成的洶湧魔潮!它們沒有具體的形態,如同翻滾的黑色瀝青海洋,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與咆哮,其中隱現著扭曲的利爪、猩紅的眼球和吞噬一切的巨口。這是兀朮以秘法催生的、介於虛實之間的魔軍,其目標直指那仍在忘憂穀上空劇烈波動、顯露出被縛妖王景象的脆弱界門!
“去吧!吞噬那妖王!奪取祂的本源!”兀朮立於高處,權杖揮向界門,聲音如同滾雷。
黑色的魔潮如同決堤的洪水,悍然衝入了那光怪陸離的古老妖界!
魔氣與妖界那原始、蠻荒的氣息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魔潮所過之處,暗紅色的晶簇紛紛炸裂,流淌的岩漿被染上汙穢的黑色。
然而,麵對這洶湧的入侵,祭壇之上那被赤鏈鎖住的古老妖王,僅僅是抬起了那沉重如山的眼皮。血色湖泊般的巨眼中閃過一絲被螻蟻挑釁的暴怒。祂甚至沒有大的動作,隻是被鎖鏈束縛的巨臂微微震動了一下。
“嗡——!”
整個妖界隨之共鳴!
無數巨大的、散發著熒光的菌類猛地噴射出濃鬱的孢子雲霧,這些雲霧具有強烈的腐蝕性與致幻性,瞬間將大片魔潮消融、瓦解。地麵裂開,湧出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暗影觸須,將魔氣糾纏、拖入地底深處。
天空那蠕動的發光苔蘚灑下冰冷的光輝,凡被照到的魔物殘魂,如同冰雪遇陽般迅速消散!
魔潮的第一波攻勢,在這片古老妖界自身的防禦機製,和妖王無意識的威壓麵前,竟顯得如此無力,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徒勞地粉碎、後退!
兀朮在高處看得分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耗費巨大代價召喚的魔軍,竟連靠近那祭壇都做不到!那尊妖王甚至未曾真正出手!
他看著魔潮在妖界的天然防禦下迅速消耗,又看了看界門外,忘憂穀中楊賜等人似乎正在合力,試圖封閉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