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現實,比破窗外灌進來的寒風還要刺骨。
王多寶癱在硬板床上,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大口喘息了許久,才勉強從那“靈髓枯竭”的三秒體驗中緩過神來。骨髓深處似乎還殘留著那種被瞬間抽乾的虛無劇痛,提醒著他腦子裡那個“萬界債契”絕非幻覺,而是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鍘刀。
“一萬八千……下品靈髓……”他喃喃自語,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這個數字就像一座冰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意識深處,散發著令人絕望的寒氣。一百八十萬靈石!把他連人帶骨頭碾碎了稱斤賣,也湊不出一個零頭。
前世雖然背房貸車貸,但至少有個奔頭。這可好,直接欠下了買命錢,還是高利貸中的戰鬥貸!
“冷靜……王多寶,冷靜!”他強迫自己進行深呼吸,儘管吸進來的隻是冰冷的、帶著黴味的空氣,“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前世能搞定難纏的客戶和傻逼老板,這輩子沒道理搞不定一個……狗屁係統!”
職場養成的習慣在絕境中開始發揮作用——分析現狀,盤點資產(雖然可能是負資產),尋找突破口。
他首先開始仔細檢查這具新的身體。
動作緩慢而艱難,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關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這身體太虛弱了,瘦得皮包骨頭,肋骨根根清晰可見,皮膚粗糙黯淡,毫無光澤。胸口和手臂上還有幾處未愈的瘀傷和擦傷,是原身之前遭受欺淩和采摘靈草時摔落留下的痕跡。
他嘗試著握緊拳頭,手臂微微顫抖,使不上多少力氣。就這身體素質,彆說修仙,能不能扛起鋤頭下地都成問題。
“健康是革命的本錢啊兄弟,”王多寶對著空氣,也是對原身吐槽,“你這本金虧得都快穿倉了……”
接著,他開始審視周圍的環境,或者說,這間“資產”。
目光再次掃過這間不足十平米的土坯小屋。牆壁是夯土壘砌的,凹凸不平,能看到裡麵夾雜的草梗。屋頂的木梁黑乎乎的,幾處角落掛著明顯的蛛網。那扇破窗根本擋不住風,窗欞腐朽得厲害。
他身下的“床”,其實就是用幾塊粗糙的木板搭在土墩上,鋪著一層薄薄的、硬邦邦的、散發著黴味的乾草墊。除此之外,房間裡唯一稱得上“家具”的,就是那個歪腿的木墩,看起來隨時會散架。
“家徒四壁……”王多寶苦笑,“這形容真他媽貼切,連四壁都是劣質資產。”
他不死心,掙紮著爬下床,忍著眩暈和虛弱,開始在這狹小的空間裡進行地毯式搜索。也許原身藏了點什麼?哪怕幾個銅板也好啊!
床底下隻有積年的灰塵和幾顆老鼠屎。牆壁敲遍了,沒有暗格。甚至連那個歪腿的木墩他都仔細摸了一遍,一無所獲。
最終,他在牆角一堆揉成一團的、同樣散發著黴味的破布(大概是原身的換洗衣物?)裡,摸到了點東西。
掏出來一看,是三枚鏽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樣的銅錢,以及一把鏽蝕得幾乎隻剩個鐵片、連握柄都爛沒了的……小刀?
王多寶拿著這點“遺產”,嘴角抽搐。
就這?這就是他的全部啟動資金?
他試圖在原身破碎的記憶裡尋找關於這個世界的貨幣體係。模糊的印象浮現:凡人常用銅板,修士之間交易則用蘊含靈氣的靈石。靈石分下、中、上、極四品,兌換比例似乎是一比一百。至於靈髓……記憶裡根本沒有這個概念,顯然是更高階的東西。
“三枚銅板……估計連個肉包子都買不到。”他掂量著那輕飄飄的銅錢,心也沉甸甸的,“至於這把‘神器’……”他試圖用手指擦掉上麵的鏽跡,結果沾了一手紅鏽,“切豆腐都嫌鈍吧?”
巨大的失落感再次襲來。這開局,簡直是地獄中的VIP包廂。
就在這時,“咕~~~~”
一陣極其劇烈的、仿佛帶著絞痛的饑餓感,如同猛虎般從他腹腔中猛地竄起,瞬間席卷全身,甚至短暫壓過了虛弱和頭痛。
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