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寶幾乎是爬下擂台的。
那口強憋著的氣一鬆,劇烈的眩暈感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便潮水般湧來。肩膀被孫浩蹭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舌尖被咬破處彌漫著濃鬱的鐵鏽味,丹田更是空空如也,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乾涸的經脈,發出痛苦的呻吟。
“王哥!你沒事吧!”錢滿倉和小臉煞白的白小曉趕緊衝上來,一左一右架住他,把他拖離擂台邊緣。
“沒…沒事……”王多寶聲音嘶啞,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就是…演得…有點過頭了……”他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錢滿倉看著他那慘狀,又是心疼又是後怕:“王哥,下一場咱真不能打了!你這身子骨……”
“下一場…誰?”王多寶喘著粗氣問。
還不等錢滿倉回答,擂台上執事修士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催命符:
“丙字三號,李威!”
“癸字九號,王多寶!”
“……”
場麵一度十分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多寶身上,充滿了同情、鄙夷、幸災樂禍,還有一絲難以置信——這簽運,是被瘟神附體了吧?
李威,練氣三層!是張莽小團體裡的另一個核心打手,實力比孫浩隻強不弱,而且以手段陰狠著稱。
錢滿倉眼前一黑。白小曉急得直跺腳。
王多寶嘴唇動了動,連苦笑都擠不出來了。他內視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丹田和那黯淡無光的契約卷軸,一股真正的絕望湧上心頭。嘴炮?演技?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就是個笑話。他現在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了。
“王師弟,棄權吧。”連一直沉默的石大錘都甕聲甕氣地開口了,粗黑的眉毛緊緊擰著,“你會被打死的。”
王多寶看著擂台上那個抱著胳膊,一臉貓捉老鼠般戲謔表情的李威,又瞥見台下張莽那毫不掩飾的、充滿殺意的冷笑。他知道,對方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棄權或許能保命,但之後在黑岩鎮,對方會有更多辦法弄死他。
就在他萬念俱灰,幾乎要脫口說出“棄權”二字時——
“俺…俺替他打!”
一個如同悶雷般的聲音突然響起,震得旁邊幾人耳朵嗡嗡作響。
眾人愕然轉頭,隻見石大錘一步踏出,那憨厚的臉上此刻卻布滿了一種簡單的堅決。他個子本就高大,此刻挺直了腰板,像一堵厚實的牆,擋在了王多寶身前。
“石師弟,你……”王多寶愣住了。
“胡鬨!”擂台上的執事修士皺眉喝道,“小比規矩,抽簽決定對手,豈能隨意替代?!”
石大錘似乎不懂什麼彎彎繞繞,直接指著台上的李威,又指了指癱軟的王多寶,大聲道:“那他…他練氣三層!打一個沒力氣的練氣一層!這不公平!俺也是練氣二層!俺跟他打!這才公平!”
他的邏輯簡單粗暴,卻帶著一種孩童般的直白,讓那執事修士一時竟噎住了。
台下頓時議論紛紛。
“這傻大個誰啊?”
“好像是跟王小二一夥的…”
“練氣二層對三層,也沒公平到哪去吧?”
“但他有力氣啊!你看王小二那樣子,上去就是送死!”
李威在台上嗤笑一聲:“哪來的蠢貨?想替他死?可以啊,隻要執事師叔同意,老子不介意先活動活動筋骨!”
張莽在台下陰冷地看著,並未阻止。在他看來,不過是換個順序收拾這些廢物罷了。石大錘雖然力氣大點,但腦子不好使,收拾起來更簡單。
執事修士目光掃過氣息奄奄的王多寶,又看了看梗著脖子的石大錘,最終冷冷道:“宗門小比,非是兒戲。若要替代,需雙方自願,且替代者需接受與原對手同境或更高境修士對戰,以示公平。李威,你可同意?”
李威獰笑:“同意!當然同意!趕緊讓這傻大個上來!”
執事修士又看向王多寶和石大錘。
王多寶急忙拉住石大錘的胳膊,低聲道:“大錘!彆衝動!那是練氣三層!你打不過的!”
石大錘低頭看著他,眼神清澈而堅定:“王師弟,你給俺餅子吃。你是好人。俺不能看著你被打死。俺力氣大,能抗揍!”
“……”王多寶鼻子一酸,一時間竟說不出話。穿越以來,他處處算計,步步為營,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毫無雜質、純粹至極的維護。
錢滿倉一跺腳:“媽的!拚了!大錘哥,你小心點!打不過就跳下來!”
白小曉也緊張地攥緊了小拳頭:“大塊頭,加油啊!”
王多寶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唯一的生機,重重地拍了拍石大錘的胳膊:“……小心。不行就認輸,不丟人!”
石大錘用力點點頭,轉身,一步步走向擂台。他的步伐沉重而穩定,每一步都仿佛能讓地麵微微震動。
他爬上擂台,站在李威對麵。李威比他矮一個頭,但靈壓卻穩穩地壓過他一層。
“傻大個,現在認輸,爬下去,還來得及。”李威輕蔑地勾勾手指。
石大錘不說話,隻是擺出了一個最基礎的《厚土訣》起手式,神情專注得像是在對付一塊最堅硬的礦石。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