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江城科技大學科技合作與成果轉化中心的辦公樓,三樓西側的****辦公室窗明幾淨。窗台上擺著一盆修剪整齊的文竹,葉片間還夾著幾張泛黃的便簽,上麵記著“2023.10核對深圳研究院設備清單”,“2024.3陽光研究院資產處置收尾”這樣的字跡,這是我回到科技轉化中心工作後,每天隨手記錄的工作節點。從最初接過20多個駐外研究院協調管理工作的交接本,到如今能清晰報出每個研究院的核心項目、對接企業,時光在一本本厚重的工作台賬裡悄然溜走,轉眼便到了臨近退休的年紀。
崗位轉型:從“管理者”到“守護者”的身份切換
當我踏入****辦公室的那一刻,我的眼前展現出了一幅令人矚目的景象:20多份厚重的研究院檔案整齊地堆放在桌子上,仿佛是一座座等待探索的知識寶庫。
這些駐外研究院分布在全國10多個省市,它們就像散落在各地的明珠,各自閃耀著獨特的光芒。有些研究院紮根在高新技術產業園區,猶如科技的先鋒隊,專注於人工智能、生物醫藥等前沿技術的落地生根;有些則駐守在傳統工業基地,宛如技術的守護者,致力於幫助當地企業完成技術升級,推動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還有一些深入縣域地區,如同農業科技的使者,積極探索農業科技與鄉村振興的結合路徑,為農村發展注入新的活力。
每一份檔案都是一個故事的載體,裡麵詳細記錄了從研究院籌備、團隊組建到項目落地的每一個環節。然而,這些檔案中也隱藏著許多待解決的難題,它們如同迷霧一般籠罩著這些研究院的發展道路。
有的研究院因為當地政策的調整,導致項目推進受阻,原本順利的計劃被迫中斷;有的團隊由於核心成員的變動,出現了技術斷層,使得研究工作陷入困境;還有的研究院因為與學校本部溝通不暢,導致資源對接滯後,無法及時獲得所需的支持和幫助。
更為普遍的問題是,當地政府領導頻繁跟換,往往會給研究院帶來諸多不確定因素。新領導可能對研究院的工作不夠重視,或者對相關政策的理解和執行存在偏差,從而導致開辦經費遲遲不能到位,工作不得不停頓下來。
“這些研究院就像學校撒在外麵的‘種子’,得精心嗬護才能長成‘大樹’。”當時的中心主任拍著我的肩膀說。為了儘快摸清情況,我花了整整三個月時間,把20多個研究院的檔案逐字逐句讀了一遍,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出問題、需求和待跟進事項。遇到不理解的技術術語,就抱著檔案跑到相關學院找專家請教;碰到政策疑問,就主動聯係當地科技部門了解細則。那段時間,我的辦公室裡總是堆著高高的檔案袋,桌上的保溫杯換了一次又一次熱水,直到把每個研究院的情況都裝進心裡,才開始製定針對性的協調方案。
陽光市研究院的善後工作,是我接手的第一個“硬骨頭”。這個研究院因當地產業規劃調整,需要終止合作並完成資產處置、人員安置等工作。接到任務時,我心裡很清楚,善後工作遠比新建難,既要保障學校的資產安全,又要妥善安置研究院的工作人員,還要維護好與當地政府的合作關係,不能因為研究院終止就影響學校的聲譽。
第一次去陽光市研究院時,我特意提前半天出發,路上反複翻看研究院的資產清單和人員檔案。到達研究院時,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收拾東西,臉上滿是失落。“我們在這裡乾了五年,眼看項目要出成果了,怎麼說停就停了?”一位負責技術研發的工程師紅著眼眶對我說。我沒有急著談工作,而是先坐下來聽他們講這五年的經曆,從最初頂著烈日跑企業調研,到熬夜攻克技術難題,再到看著第一條生產線順利投產,每一個故事裡都藏著大家的心血。
那天,我和工作人員聊了整整一下午,把他們的訴求一條條記下來。回到學校後,我立刻牽頭召開協調會,聯合資產處、人事處等部門製定方案:對於可移動的科研設備,聯係物流專線運回學校本部或調配給其他有需要的駐外研究院;對於無法移動的固定資產,委托專業機構進行評估後依法處置;對於研究院的工作人員,優先推薦到學校合作企業或其他駐外研究院工作,願意回校的則協調相關部門安排崗位。為了讓方案落地,我又先後五次往返陽光市,對接當地政府辦理資產過戶手續,陪著工作人員去新單位麵試,直到最後一位工作人員找到合適的崗位,最後一台設備順利運走,才鬆了口氣。
臨近退休,我早已卸下所有的行政職務,隻負責些日常的協調管理工作。然而,每當年輕的同事們遇到駐外研究院的相關問題時,他們依然會習慣性地來到我的辦公室,與我一同探討交流。
每當這時,我總會微笑著迎接他們,然後從抽屜裡翻出那些早已被歲月塵封的工作台賬。這些台賬記錄著我曾經在駐外研究院工作時的點點滴滴,每一頁都承載著無數的經驗和教訓。
我會與年輕同事們一起仔細翻閱這些台賬,共同梳理其中的關鍵信息和重要細節。我會耐心地告訴他們:“每個駐外研究院都有其獨特之處,它們所處的環境、麵臨的挑戰以及人員構成等方麵都存在差異。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用一套通用的方案來解決所有問題。”
接著,我會強調深入了解需求的重要性。我會說:“要想真正解決問題,就必須沉下心去,傾聽各方的聲音,了解他們的實際需求和困難所在。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找到最適合的解決辦法。”
最後,我會鼓勵年輕同事們積極思考、勇於嘗試。我會說:“在麵對複雜的問題時,不要害怕犯錯,要敢於嘗試新的方法和思路。隻有不斷探索,我們才能不斷進步。”
餘熱發光:在專業深耕中追逐未竟的夢想
“卸任行政職務並不是意味著‘退休倒計時’的開始,而是一個全新的起點,一種換個方式繼續‘充電’的機會。”這句話就像一句座右銘,時刻提醒著我,即使離開了行政崗位,我依然可以保持對知識的渴望和對專業的熱愛。
如今,沒有了行政事務的束縛,我終於能夠重新拾起年輕時的專業——科技成果轉化理論研究。每天清晨,我依然會像過去一樣,提前半個小時到達辦公室。一進門,我會先泡上一杯熱茶,然後打開電腦,瀏覽最新的行業期刊,了解領域內的前沿動態和最新研究成果。
午休時間也變得與眾不同。過去,我總是忙碌地接電話、開短會,但現在,我可以抱著專業書籍,在會議室裡靜靜地閱讀,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這種寧靜的閱讀時光,讓我能夠深入思考,更好地理解專業知識。
下班後,我也不會急著離開辦公室。相反,我會留在那裡,整理一天的筆記,將工作中遇到的實際案例與理論知識相結合,寫成一篇篇心得體會。這樣的總結不僅有助於我加深對專業的理解,還能為未來的研究提供寶貴的經驗。
雖然卸任了行政職務,但我對專業的熱情並沒有減退。相反,我以一種全新的方式,繼續追逐著知識的腳步,不斷為自己“充電”,期待在科技成果轉化理論研究領域取得更多的成果。
有一次,我在研究“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瓶頸”時,發現很多論文都提到“校企信息不對稱”的問題,但很少有文章結合具體案例分析解決方案。這讓我想起幾年前幫材料學院對接企業的經曆:當時學院有一項關於新型複合材料的專利技術,性能優越但成本較高,企業擔心市場接受度不敢投入生產。我帶著技術團隊跑了十多家企業,了解他們的生產需求和成本預算,又回到學校和科研團隊一起調整技術參數,最終找到了“性能達標、成本可控”的平衡點,促成了技術轉化。
這個案例讓我意識到,理論研究不能脫離實踐。於是,我開始係統梳理自己多年來參與的科技合作項目,從項目對接、技術談判到成果落地,把每個環節的經驗教訓都記錄下來,結合國內外的研究成果,撰寫論文。撰寫第一篇論文時,為了驗證一個數據,我特意跑到圖書館查閱了近十年的行業報告,又聯係了三位從事科技成果轉化的同行專家請教。初稿完成後,我反複修改了八遍,小到一個標點符號,大到邏輯框架,都逐字逐句打磨。當收到核心期刊的錄用通知時,我拿著郵件看了好幾遍,心裡又激動又感慨,這不僅是一篇論文的成功,更是對自己專業追求的肯定。
接下來的幾年裡,我又陸續撰寫了四篇論文,內容涵蓋駐外研究院管理模式創新、科技人才評價機製、產學研協同創新路徑等多個領域。每一篇論文背後,都藏著無數個加班的夜晚,藏著一次次實地調研的奔波,也藏著對科技事業的熱愛。讓我驚喜的是,這些論文發表後,不僅被同行引用,還被學校用作科技成果轉化課程的案例教材。有一次,一位年輕老師拿著我的論文來找我,說“您寫的案例特彆接地氣,學生們聽了都很有啟發”,那一刻,我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評正高級專業技術職稱,是我年輕時的一個夢想。年輕時因為忙於行政工作,錯過了幾次申報機會,眼看就要退休,我心裡總有些遺憾。同事們看出了我的心思,鼓勵我說“您的經驗和成果都夠,試試吧”。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開始準備申報材料,整理工作業績、論文成果、項目證明,每一份材料都精心準備,光是業績報告就寫了三萬多字。
評審過程比我想象的還要嚴格。麵試時,評委們針對我的論文觀點、項目經曆提出了十幾個問題,有的問題還很尖銳。我沒有緊張,而是結合自己的實踐經驗,坦誠地分享自己的思考和感悟。當評委問我“臨近退休為什麼還要申報正高職稱”時,我說“不是為了頭銜,而是想證明自己一輩子都在追求專業進步,也想給年輕同事做個榜樣,隻要有夢想,什麼時候努力都不晚”。
兩個月後,當學校人事處打電話通知我“評審通過”時,我正在辦公室整理工作台賬。掛了電話,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年輕同事們匆匆忙忙的身影,眼眶突然濕潤了。這個遲到了多年的榮譽,不僅圓了我的夢想,更讓我明白:人生沒有“終點線”,隻要保持熱愛,就能在自己的領域裡不斷發光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