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嬴政那一聲冰冷的命令,兩名禁衛悍然上前,對那淒厲的哭喊充耳不聞,將癱軟在地的胡亥一把架起,如拖死狗般拖拽到大殿中央。
“父皇!父皇饒命啊!”
冰冷堅硬的地磚狠狠撞上額頭,劇痛讓胡亥從無邊的恐懼中驚醒。他瘋了似的磕頭,額頭與地磚碰撞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稚嫩的哭喊在死寂的鹹陽宮內回蕩,格外刺耳。
“兒臣沒有!天幕上說的都是假的!是妖言!”
“那是未來之事,兒臣尚未做過!父皇明鑒,兒臣是冤枉的!”
他哭得撕心裂肺,涕泗橫流,企圖用這副可憐的模樣,喚醒王座上那人僅存的父子之情。
然而,嬴政隻是俯瞰著他。
那目光裡,沒有憐憫,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洞穿了過去未來的、死寂的虛無。
尚未做過?
是啊,你尚未做過。
嬴政的腦海中,天幕上的血色畫麵與眼前這張淚流滿麵的臉悍然重疊。
一邊,是引頸自刎的扶蘇,是血流成河的鹹陽,是慘死的滿堂兒女。
另一邊,是這個哭喊著“我尚未做過”的逆子。
嬴政的嘴角,咧開一個森然的弧度,那弧度裡藏著無儘的悲涼與嘲弄。
他輕聲反問,聲音不大,卻讓胡亥的哭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朕的孝子,屠我滿門?”
嬴政起身,來到胡亥麵前,俯視著這個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幼子,這個他曾經也抱在懷裡的孩子。
“你既如此喜歡這宮闈,喜歡這權力……”
“朕,便成全你。”
他的聲音,冷得不似人言,是自九幽之下吹來的寒風。
“傳朕旨意。”
大殿的空氣凝固。
“公子胡亥,德行敗壞,心腸歹毒,泯滅人倫,不堪為人子。”
嬴政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胡亥的靈魂上。
“即刻起,廢其公子之位。”
“施以……宮刑。”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地落下,胡亥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一片空白。
他忘了哭喊,隻是呆呆地癱在地上,雙眼圓瞪,瞳孔渙散。一股腥臊的液體迅速從他褲襠處洇開,染濕了華貴的衣袍。
這比殺了他,殘忍萬倍!
嬴政的審判還未結束。
“發往驪山皇陵,為朕,為大秦曆代先王,作守墓之奴!”
“永!世!不!得!出!”
嬴政不再看那灘爛泥,目光轉向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趙高。
“趙高。”
“奴……奴婢在……”趙高的聲音,是破爛風箱裡擠出的殘響。
“指鹿為馬。”嬴政的語氣裡,竟帶上一分詭異的“讚許”,“好一個指鹿為馬。”
“朕的江山,在你這閹人眼中,不過是掌中玩物,可以隨意戲耍,是嗎?”
他頓了頓,宣判了這條毒蛇的最終結局。
“來人!”
“將此獠拖出去,處以磔刑!淩遲處死,不許他輕易死了!”
“其首級,傳示九邊!其宗族,一體連坐!”
“朕要讓天下人都看看,背主之奴,是何下場!”
“不——!陛下饒命!陛下——!”
趙高淒厲的喊聲還未發出,就被禁衛用破布死死堵住嘴,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嬴政的視線,最後落在殿中另一個角落,那個同樣癱軟如泥的身影——方士,徐福。
“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