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光影流轉。
那行承載著一個民族不屈意誌的大字隱去，畫麵徐徐亮起。
這一次，不再是炮火連天的戰場，也不是唇槍舌劍的國際會議。
一間會議室。
與白頭鷹那間充斥著奢華與現代感的會議室截然不同。
這間屋子，樸素到了極點。
棕色的木質桌椅被歲月磨得油光發亮，桌上是人手一個的白色搪瓷茶杯。
牆壁上，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占據了所有人的視線，上麵用紅藍鉛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記號。
屋子裡坐滿了人。
有肩扛將星的軍人，也有氣質儒雅的學者。
每個人都神情肅穆，煙霧在室內繚繞，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會議的議題，隻有一個。
天幕的字幕，將這個無比艱難的抉擇，清晰地投射在所有人的心頭。
【我們，是否要傾儘國力，研發蘑菇彈？】
“我反對。”
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老專家率先開口。
他麵前攤開著一遝厚厚的資料，上麵全是觸目驚心的數字。
“各位首長，我不是危言聳聽。”
“我們如今的狀況，是什麼？國家一窮二白，百廢待興！”
“去年，我們的鋼產量是多少？兩百八十多萬噸！連人家一個零頭都不到！”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泣血，每一句都是冰冷刺骨的現實。
“我們連拖拉機都尚不能自主批量製造，無數農田還在靠牛耕人拉！”
“老百姓剛剛能吃上一口飽飯！”
“這個時候，我們哪有錢，哪有工業基礎，去搞那個要吞掉億萬金錢的‘大炮仗’？”
“這東西，技術上是天方夜譚，經濟上是無底洞！”
老專家的聲音透著一絲絕望。
“一旦開始，勢必會嚴重拖累民生，我們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經濟，可能會徹底垮掉！”
這番話，讓無數時空剛剛燃起熱血的帝王將相，心頭驟然一冷。
大明，謹身殿。
朱元璋擰緊了眉頭。
他剛剛還在為後世子孫那句“我們也要搞”的氣魄叫好，可聽到這筆賬，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是啊，打仗爭的是一口氣。
可過日子，靠的是實打實的糧食和錢財。
為了一個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搞出來的東西，讓剛剛從戰火裡爬出來的百姓，再回去勒緊褲腰帶，甚至餓肚子……
這代價，太大了。
“二弟，”朱元璋看向身旁的徐達，聲音有些乾澀，“要是你，你咋選？”
徐達沉默了許久。
這個一生戎馬、殺伐果決的漢子，此刻臉上寫滿了糾結。
“上位……這……臣，不知道。”
是啊，誰能知道？
是保住眼前的安穩，還是去賭一個未知的將來？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兩難的沉默時，天幕的會議室裡，那個一直沉默地抽著煙的偉岸身影，站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彙聚到了他的身上。
他沒有去看那些複雜的報表，也沒有理會那些激烈的爭論。
他隻是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前，伸出手，在地圖上屬於華夏的那片雄雞版圖上，輕輕地撫過。
動作很輕，卻帶著無限的珍視。
然後，他轉過身，環視全場。
“蘑菇彈，”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隨和，像在談論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家常事，“就那麼大一點東西。”
眾人屏息凝神，連呼吸都忘了。
“沒有那東西，人家就說你不算數。”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平靜的眼神背後，是洞穿一切的銳利。
“那麼，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