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那顆象征華夏自主“大腦”的龍芯,光芒萬丈,最終緩緩隱沒,融入一片深邃的無垠黑暗。
所有時空的帝王將相,心神依舊在那場跨越數十年,三代人薪火相傳、接力追趕的“造芯”史詩中激蕩,久久無法平複。
從袁隆平的“一粒米”,到謝希德的“一本書”。
從林蘭英的“一根矽”,到黃令儀的“一顆芯”。
這條路,寫滿了封鎖、絕境、追趕與悲壯。
自主!
這兩個字,此刻以前所未有的分量,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印在每一位帝王的心頭。
他們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一個國家,一個民族,想要真正地站立於天地之間,不受製於人,就必須將自己的命脈,死死地攥在自己手中!
就在此時,天幕的黑暗開始如潮水般褪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畫麵並未立刻變得清晰,反而化作了一片斑駁的、充滿顆粒感的黑白。
沒有了激昂的樂聲,隻剩下呼嘯的風聲,和一些嘈雜不清的人聲。
鏡頭劇烈地晃動著,似乎是一個人,正扛著某種記錄影像的器物,艱難地行走在鄉間的泥濘土路上。
大明,謹身殿。
朱元璋重重地坐回龍椅,胸膛仍在劇烈起伏。他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技術追逐,讓他這個門外漢都看得心力交瘁。
“這些後生,真真是……不易啊……”他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一旁的劉伯溫亦是心有戚戚,點頭附和:“陛下,從無到有,乃開天辟地之功。其艱難困苦,百倍於沙場征伐。這幾位巾幗英雄,實乃我華夏不屈之脊梁。”
朱元璋剛想說些什麼,目光卻被天幕上新浮現的景象牢牢吸住。
“嗯?這是……又回到了過去?”
畫麵之中,觸目所及,皆是黃土泥牆,茅草屋頂。
田埂之上,三三兩兩走過幾個穿著樸素、麵帶菜色的年輕人。
他們的臉上,帶著一種出奇相似的表情。
那不是豐收的喜悅,亦非戰後的安寧。
那是一種……茫然。
一種看不清前路,不知明日身在何方的,被抽離了靈魂般的茫然。
【一九七七年。】
天幕浮現的字幕,標注出了時間。
“一九七七年……”
大唐,太極殿。李世民在心中低聲默念。這個時間點,距離“兩彈一星”的驚天動地已過去數年,為何畫麵中的景象,卻顯得如此蕭索破敗?
甚至,還不如他大唐貞觀年間的一些富庶州縣。
天幕的鏡頭,緩緩掃過一張張年輕的臉龐。
他們在田間地頭,揮汗如雨,重複著最古老的勞作。挖土,插秧,割麥……動作無比熟練,眼神卻無比空洞。
【他們,被稱為“知識青年”。】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數以千萬計的城市青年,響應號召,上山下鄉,將他們的青春,揮灑在了廣闊的農村天地。】
“知識青年?去種地?!”
未央宮內,漢武帝劉徹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在他看來,讀書人,就該是國家的棟梁,是朝堂的儲備,是經天緯地的根基!讓這麼多識文斷字的年輕人,全都拋下書本去乾農活,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人才浪費嗎?!
“陛下,此事……恐有隱情。”衛青在一旁低聲提醒,“後世之策,我等不可妄加揣度,或許,是當時另有考量。”
劉徹未再言語,隻是那雙盯著天幕的眼睛,愈發凝重。
畫麵一轉,來到了一間昏暗潮濕的茅草屋裡。
一個年輕人,正借著一盞豆大的、散發著黑煙的煤油燈,偷偷翻看著一本頁腳已經卷曲發黑的數學習題冊。
他的手,因常年緊握農具,布滿了厚繭和乾裂的口子。
那隻手握著筆的姿勢,顯得有些笨拙僵硬,但他的眼神,卻亮得駭人。
那是一種對知識,最原始,最赤裸的渴望!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以及一聲劃破夜空的、變了調的嘶吼!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啊!”
“報紙!快看報紙!”
年輕人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與屋裡的同伴們對視一眼,瘋了一般衝了出去!
一張油墨未乾的報紙,在無數隻顫抖的手中瘋狂傳遞。
天幕的鏡頭,悍然拉近,死死對準了那報紙的頭版頭條!
【教育部文件:恢複高等學校招生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