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遠走了,但他臨行前悲痛的聲音卻在房間裡久久回響,讓蘇洛和秦天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
路陽在恐怖襲擊中犧牲,羅明遠的同事在調查中犧牲,那些嫌疑人也接二連三地遇害。籠罩在阿爾提港上空的血色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散去,反而漸漸變得越發厚重,讓身處此地的他們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蘇洛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涼風撲麵而來,帶著大海的鹹腥味,讓她壓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有時我挺懷念在部隊的生活。出海走得再遠,總覺得軍港就在身後,一轉頭便能看見,不管做什麼心裡都很踏實。”蘇洛眼中閃過一抹感傷,輕聲歎道。
a國的情形比她想的還要糟糕得多,等待她們的很可能是一場無比酷烈的戰鬥。路陽的昨天,或許就是她們的明天。秦天、柳一刀,還有那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以久不久後就要踏上征途的特勤隊,她能帶著他們完成任務,活著回家嗎?
我們來了這裡,你的心反倒變得不安了。秦天看了眼窗前那個有些寂寥的背影,心中輕歎了聲,放下手裡的資料。他知道,她肩頭的擔子很重,而傍晚和羅明遠的這次會麵,又在這副擔子裡加上了一塊巨石。
“這是選擇,也是使命。不隻是路陽和調查組犧牲的那位,還有我、老柳、高翔和大力。我們想活著,但生與死當下不在我們的考慮中,完成任務達成使命是我們心裡唯一的追求。我想,你也如是。就連老是叫苦叫累的老馬,其實隻是心口不一,不然以他的奸猾,能被老金慫恿兩句就上了咱們的船?所以,雖然眼下局麵不太好,但至少隊伍好帶嘛!”他走到了她的身邊,與她半肩而立,平靜而又堅定地說道。
“從錦城回來,我總是會想起雪梅,想起那個命運叵測的孩子,心中就會莫名的難受。”蘇洛道,“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這個道理我是懂的,可是當你們真的跟著我來到這裡時,我卻發現自己無法心安了。你知道老馬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嗎?他說他做夢都想正大光明出現在女兒的學校,以爸爸的身份給她開一次家長會。可是,為了能讓他來a國幫我們,我把他的心願當作了交換的條件。你說,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不,你想多了。”秦天搖頭,“我想,他心裡是很感激你的。就像你的出現讓我下定決心離開了白露,現在想來,我應該感謝你。”
他這麼說,不是在安慰蘇洛,而是他現在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很清楚,即使他真的和白露結了婚,因為路陽班長的事他最終依然會走上今天的路。那個時候,白露可能就會成為第二個雪梅。與其讓她將來趴在他的墳前哭,不如讓她現在大哭一場,然後收拾好心情去迎接新的生活。也許在有些人看來,這是一個很自私的決定,是他替她做了選擇,但對他來說,能做的也隻有這樣了。
聽了他的話,蘇洛臉上的陰鬱淡了些。她知道自己因為和周明遠會麵,情緒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努力調查著自己的心情。
“謝就不用了。”她扭頭看了眼秦天,打趣道,“我以為情傷會讓你迷失很久,現在看來恢複得挺好啊!你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那啥體質呢?”
“渣男體質?我不配的。”秦天啞然失笑,“不過來到這裡後,海闊天高,倒是令人神清氣爽。”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蘇洛從他的話裡感受到了澎湃的戰意和強大的自信,不由笑了起來,“看來,過去的戰績不是你的極限。”
“大隊長以前總說,我們這些家夥都是禍害,應該丟到外麵去禍害彆人。嗯,老金就是個不錯的例子。”秦天歎道。
“嗯,這話有道理。”蘇洛想起了老z在東南亞攪動的那場風雲,想起他高起複仇屠刀後帶來的腥風血雨,心中生出一絲隱隱的擔憂。秦天是一定會為路陽複仇的,這樣的他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老z?
“我不會變成他。”秦天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變化,淡淡地說道,“脫下軍裝,我仍然是一個戰士。”
兩人閒聊了幾句後,準備加個夜班認真看看調查組送來的那一堆資料。
“可以讓老馬過來一起看嗎?情報這一塊,他可是專家。”秦天提議。臨行前金揚曾說過,就算a國那邊滿地荊棘,隻要有老馬在,就能很快幫他們趟出一條路來。
“當然可以。我隻是有些不好意思讓他太受累。”蘇洛點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馬德漢的電話。
“甭跟他客氣。老金說了,能者多勞,隻要用得上,把他當生產隊的驢使喚都沒關係。”秦天笑道。
房門外很快傳來了敲門聲。
秦天打開門。
“老子什麼時候成了生產隊的驢?”馬德漢走進來,黑著臉問道,“半夜了不讓人睡覺,生產隊的驢也不是這待遇吧?”
“他說的。”蘇洛指了指秦天。
“老金說的。”秦天抬頭看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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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友不慎誤終生啊,馬德漢頓時沒了脾氣。
“正宗摩卡,嘗嘗吧!”蘇洛笑吟吟地遞上了一杯咖啡。
“有事說事吧。”馬德漢嘟囔著,接過了咖啡坐了下來。
蘇洛簡單地向他介紹了下傍晚和調查組會麵的情況,重點講了當下麵臨的一些困難。
“調查組把阿爾提港恐怖襲擊的資料打包送了過來。”她指了指堆在茶幾上的文件袋,“還有些視頻和圖片資料在筆記本裡。你是這行的專家,我想請你幫忙捊捊,給我們指指方向。”
“那就先看資料吧!咱們三人分開看,看完後再交流。”馬德漢乾脆地說道。
按照馬德漢的要求,資料被分成了三組,每人一組,看完後交換。筆記本電腦裡的圖片和視頻資料,最後由三人一起分析研判。不同的人看待事物有不同的角度,這樣做可以避免陷入思維誤區。
四個小時後,馬德漢從資料堆裡抬起了頭。見兩人都還在埋頭用功,他走到窗前,望著夜空陷入了沉思。
過了會兒,蘇洛和秦天也看完了。
“這地方安全嗎?”馬德漢轉身,看著蘇洛問道。
蘇洛點了點頭:“正是考慮到安全問題,我們沒有直接去阿爾提港的項目部基地,選了這裡。安保設施和人員,在我們來之前已經全部到位。”
“老柳已經帶著高翔和大力去轉悠了。”秦天補充道。
“那個屠夫嗎?嗯嗯,他在的話,問題應該不大。”馬德漢放心了。金揚早前說過,柳一刀戰力不弱於他,而且出手比他還黑。
“都看完了吧,有什麼發現嗎?”他走過來,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裡,問道。
既然老金說了讓他帶帶新人,他自然得抓住機會練練他們。眼前這兩個年輕人雖強,但在明顯缺乏經驗,和他這種長期遊走在黑暗中的人相比差距挺大。至少在情報這塊,他們喊他一聲老師沒有任何問題。
“我先說吧。”蘇洛道,“我發現了三個問題。第一,我們在阿爾提港的一舉一動,應該都在彆人的監視中。”
“你覺得這個監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馬德漢問道。
“應該是從襲擊發生前一到兩個月吧。”蘇洛有些不確定。
馬德漢搖頭笑道:“你可以再大膽一點,這裡可是萬國軍港。”
“你的意思是,項目部基地早就被人盯上了?”蘇洛皺眉問道。
馬德漢點頭:“這本就是一個合格的情報掮客該做的。維阿鐵路和阿爾提港兩大項目啟動後,山海集團的情報應該很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