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儘管沒有熟悉的熄燈號響,特勤隊宿舍裡的燈依然在某個點上全部熄滅。
營地裡一片安靜,隻有輕拂的海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感覺是不是很熟悉?”漫步在營地裡,看著眼前漆黑的營房,蘇洛的心情莫名複雜。
五年前的某個夜晚,熄燈號響過後,她孑然一身拎著行李走出軍營,心情是灰暗無比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五年後,她居然在萬裡之外親手締造了一座小小的軍營。
“太熟悉反而不好。”秦天苦笑道,“今晚應該有很多人睡不著。”
“在這樣熟悉的環境中,我們真的能打破身上的枷鎖嗎?”蘇洛想起馬德漢閒聊時說的那些話,有些迷茫地輕歎了聲。
“我不知道,但我一直在努力。我想他們應該和我一樣。”秦天坦然地說道。
枷鎖,有,而且不隻一道。
對退役的隊員來說,部隊在他們身上打下了太深的烙印。這些烙印的影響是深遠的,讓他們中的很多人即使離開軍營,仍然有軍人的錚錚鐵骨,仍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所謂退伍不褪色,大抵就是如此了。
可是,在當下的環境裡,在陌生的戰場上,這些烙印卻可能成為致命的缺陷。
在島上的戰鬥中,當那些流寇放下武器投降求生時,秦天清楚地看到了隊員們眼神中的猶豫。
曾經根植於他們心中的戰場紀律,在那一刻變成了枷鎖。那一瞬的猶豫,在當時沒能對作戰行動造成什麼影響,但誰能保證將來也不會呢?生與死,有時就隻隔著那麼一線,那麼一瞬。
“老馬說,要在與敵人的較量中活下來贏得勝利,很多時候我們得把自己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甚至還要比他們更狠更陰更惡。這很難啊!”蘇洛悠悠歎道。
“當初進軍營時,我們就把自己敲成碎片重鑄了一次,現在不過是再來一次罷了。”秦天打趣道,“每一次都會犧牲一些曾經擁有的東西。再沒什麼可犧牲的時候,人就成了真正的勇士!”
他的話,讓蘇洛想起了當初他醉倒在小酒館裡的情景。
那夜的他,隻是他們的一個縮影。
今夜無眠的人,想來每個人身上都有他們的故事吧?隻是,她有幸知道了一些秦天的故事,而他們的故事,或許將永遠塵封,不會在這段曆史中留下任何痕跡。
“告訴大家,以後遇到任何困難,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告訴我。”蘇洛鄭重地說道,“隻要我在,我必會竭儘全力解決問題。或許我無法與你們在戰場生死與共,但我會做一個讓你們放心托付後背的戰友!”
“蘇總言重了。”秦天見她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出言安慰道,“你已經做得夠多,也做得很好了。至少這個營地的條件,就已經比我們預想的要好得多。”
a國物資匱乏,中方項目基地內的生活條件很艱苦,從之前居住的集團接待專用酒店可見一斑。而新建的特勤隊營地,住宿條件一流,健身房、俱樂部、餐廳等一應設施俱全。
這絕不是一個安保團隊應有的待遇,這是蘇洛為大家爭取來的。
“這件事,我可不敢居功!”蘇洛伸了個懶腰,笑道,“這些都是集團總部為咱們特勤隊準備的,周雲山周副總親自督辦。空調、健身器材、音響等等一大堆東西,都是從國內運過來的。”
“周副總?”秦天訝然看著她。
“嗯。特訓結束後,他就被任命為集團副總,分管集團海外事務,現在是我們的頂頭上司了。”蘇洛微笑道。她對集團的這個人事任命非常滿意,有周雲山在,以後安保公司和特勤隊的很多事處理起來就容易多了。
就拿這次來說,特勤隊的四艘小艇被炸了,損失好幾百萬,放在以前寫報告都要寫得手軟,結果蘇洛向周雲山彙報後,周雲山隻說了句“報備”就了事了。
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的。
不過,集團對特勤隊越是重視,蘇洛心中的壓力也就越大。同樣的,秦天也感受到了這股壓力。
兩人離開作戰指揮室後下意識地走到一起閒聊,其實也是在幫彼此緩解這份壓力。
“對了,棄子的說法,是你琢磨出來的?”蘇洛突然想到什麼,好奇地問道。
秦天搖了搖頭:“這是琳娜說的。”
“琳娜?”蘇洛假裝不知道。
“熾焰傭兵團的團長。”秦天苦笑,“我猜她大概是在提醒我,那個博士背後的力量強得可怕。不然,怎麼可能輕易棄掉那夥人呢?”
“她不和我們為敵,這個我想得通,畢竟她也是華人。我想不通的是,她為什麼揪著你不放呢?因為你幫她殺掉一個仇人,所以她要一直報恩?”蘇洛有些困惑地說道,“抓哈桑是個巧合,島上又遇到,難道也是巧合?”
“不然還能怎麼解釋?”秦天反問道。
“解釋多了去了。最簡單的解釋就是,你長得很帥,她或許看上你了。”蘇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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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很無語,“既然長得帥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那我是不是要去整個容,往醜裡整?”
他有些納悶。畢竟,在部隊呆了好些年,有人說他牛,有人說他狠,有人說他刺頭,就是沒人誇過他帥......
“這地方條件有限,你就先帥著吧!”蘇洛側頭看著他,癟著嘴說道,“彆掉以輕心。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哈桑的事結束後,她一直呆在阿爾提港沒走。熾焰傭兵團很少在北美之外接任務,可是這次卻在這邊接了個任務。我甚至有些懷疑,她之所以接受那個委托,和你多少有些關係。”
“這事也能扯到我身上來?那你說,她到底想做什麼?”秦天苦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