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乾得發燙,連咽口唾沫都像吞刀片。
完了……也許真的……撐不住了……
求生本能讓她想要呼救,卻隻發出微弱的嗬嗬聲。
就在安逸晨的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無底深淵時——
呼……
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不可思議涼意的風,不知從哪個縫隙鑽了進來,輕輕拂過她滾燙的額頭和脖頸。
那一點清涼,如同黑暗中閃現的微光,瞬間刺破了她混沌的意識,帶來一絲寶貴的清明。
她本能地朝著風來的方向,微微偏了偏頭。
緊接著,是細碎的聲音。
淅淅瀝瀝……嗒……嗒……嗒……
雨點!
下雨了!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劈劈啪啪”敲打著窗台!
呼——!
風聲也加入了,不再是燥熱的,而是夾帶水汽的清涼!
無數雨點穿過紗窗,打濕了她斑駁的手臂、猙獰的臉頰和殘破的脖頸。
“嘶……”
那深入骨髓的涼意,讓少女渾身猛地一顫,她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抬起沉重的頭顱,將自己更多的暴露在土腥味的清涼水霧之中。
轟隆隆——!
外麵的雨勢愈發猛烈,狂風裹挾著豆大的雨滴,撕破紗窗的阻攔,霸道地衝刷在安逸晨身上!
渾濁的雨水浸透了單薄的衣料,帶走高熱,帶來新生的涼意。
焚身的灼痛迅速敗退,被一種劫後餘生的鬆弛所取代。
安逸晨癱軟在濕漉漉的床上,愜意的享受著天賜的甘霖。
雨水混著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滑過那張不再猙獰,隻剩下平靜的麵龐。
窗外,台風“天馬”正以它狂暴的方式,溫柔而無可阻擋地,撫慰所有瀕臨絕望的生命……
……
不僅僅是金陵。
整個華東地區都被滂沱的大雨所覆蓋。
江南北部,某村莊。
漆黑的雨夜中,老農猛地衝進院子。
冰冷的雨水劈頭蓋臉澆下,他卻渾然不覺,反而像一尊雕塑般杵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壓抑許久的笑聲終於衝破喉嚨,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
“下雨了!老天開眼!莊稼有救了!哈哈哈!下吧!下它個三天三夜!”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渾身濕透,隻想多感受一會兒珍貴的雨水。
逝省,公寓樓。
整座城市從悶熱下的死寂,變成了風雨交加的喧囂。
穿著睡衣的主婦,剛推開陽台門,便被撲麵而來的狂風驟雨撞了個趔趄。
“下雨了!真的下大雨了!”她驚喜地尖叫起來,回頭衝著屋裡喊:
“囡囡爸!快看!下雨了!好涼快啊!”
她興奮地探出身子,伸手去接那瓢潑的雨水,感受久違的清涼順著指尖流淌。
樓下的街道上,積水迅速蔓延。
幾個膽大的孩子已經穿著雨衣跑了出來,興奮地踩著水坑,濺起大片水花,歡笑聲穿透雨幕。
山茶省沿海漁村。
老漁民站在自家院子的屋簷下,望著屋外白茫茫的雨簾。
狂風卷起的海浪聲,隱約可聞,他緊鎖的眉頭徹底舒展,嘴角甚至咧開一個樸實的笑容:
“下得好!下得猛!下得丫霸!”
聽著雨水砸在屋頂的聲音,他滿足地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