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修道奇才,她遮了自己的眼,囚禁了自己的欲,以此修道,不是奇才是什麼?雖然不知道她到底修的什麼道,但多半染指天道權柄,所以才如此模樣。”
菩薩太上,故而無情。
夏憐雪囁嚅道:“所以那是她付出的代價嗎?為了修行困鎖自己的七情六欲,這值得嗎?”
路長遠看著天邊雲卷雲舒,愜意的道:“修行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可持之以恒也能歸結為一字。”
夏憐雪真的很喜歡聽路長遠講道。
她總覺得路長遠講的道,雖然很多時候是歪理,但卻直指本源。
“執。”路長遠道:“修道最重要的是執,不執不道,所以蘇無相即便魔念纏身,也能一窺瑤光。”
可是越執越容易被欲魔浸染,修行便是反複映照自己的執,也是反複三次看山水的過程。
看山水是山水,看山水不是山水,看山水又是山水。
不斷的看破,不斷地執,最後才能不墮入欲,登臨大道。
路長遠陡然嗤笑一聲:“所以修行修到最後的那一批人裡麵,有絕大部分都是偏執狂,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隻有願不願意。”
“那公子呢?”
夏憐雪陡然提問,卻讓路長遠愣住了。
長安道人修無情道,也修殺道。
那長安道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呢?
世人隻知長安道人橫空出世,隨後極為霸道的將白域的高手揍了一頓,鎮壓修仙界千年,但到底來說,沒人知道長安道人是個什麼性格,除開他唯一的那個徒弟。
“我?”
“嗯,公子一看便也不俗,至少我如今步入五境,也仍舊看不透公子,仿佛公子你隻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路長遠語塞了一下。
他現在還真是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夏憐雪輕輕的道:“我很想知道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難不成公子也是修道修到偏執的人嗎?”
“你看我像嗎?”
仙子搖頭:“公子倒更像是凡間的富貴公子,一天到晚除開想好吃的,就是去聽漂亮姑娘唱歌,不像是清心寡欲修道的。”
路長遠沒忍住放聲笑了出來。
“可我確實沒有當過一天富家公子,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在一間小小的院子外,那棵老樹下的搖椅上數星星。”
少年自負淩雲劍,到而今,春花落儘,滿懷蕭瑟。
夏憐雪聽不太懂路長遠的話,卻莫名的感覺到了一種名為輕鬆的情緒。
這很難得。
但和公子在一起,她許多時候都是放鬆的,仿佛這世間再沒有困難,一切都這麼美好。
路長遠閉著眼,感受著微風:“仙子,這世界上除開生死,便沒有大事了。”
“公子說話總有一種老人的感覺呢。”
若是以前,夏憐雪會想許多很困難很危急的情況來反對路長遠,可這一遭她破後而立才發現,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路長遠極其不要臉的道:“我今年,十八。”
夏憐雪似也被路長遠逗笑了去:“那如此算,我倒是比公子年長幾歲,公子還得喚我一聲姐姐呢,小弟弟,給姐姐買個糖葫蘆吃吧。”
她還記得夢裡路長遠當著她麵吃的糖葫蘆。
如今她仍舊不知道夢裡的路長遠是不是本人,她若是去問,路長遠肯定是道不是。
但沒關係,就當是真的吧。
反正公子也看過。
路長遠微笑著輕搖頭:“糖果是給小孩子吃的,所以,大人要吃得自己去買。”
浮雲過隙,帶來輕鬆的天氣。
“過兩日,我教你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