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亢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爆發出極致的恐懼,隨即神采迅速黯淡,周身精氣魂如同決堤般被強行抽離,湧入莫寧體內。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最終化為一具枯槁的乾屍。
莫寧閉上眼,感受著那股湧入的力量和背後烙印傳來的滿足悸動,以及腦海中又多出的一份充滿恐懼與不甘的記憶殘片。他周身的死氣似乎又凝實了一分,顏色愈發深邃。
而堡壘內其他被領域壓製的弟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屎尿齊流,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暮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憂慮。莫寧殺伐越發果決,力量增長也快得驚人,但那份屬於“人”的氣息,也正在被冰冷的殺戮和詛咒逐漸侵蝕。
莫寧睜開眼,掃了一眼那些癱軟的弟子,並未再下殺手。這些雜魚,還不配祭他的劍。他轉身,向著堡壘後方那通往枯骨荒原的出口走去。
“走吧。”
……
與此同時,未知的維度,一片光怪陸離、仿佛由無數麵扭曲水晶構築的空間內。
戲詔官慵懶地斜倚在一張由星光與迷霧交織成的王座上,臉上那張詭譎的笑麵麵具似乎永遠帶著愉悅的弧度。他麵前,懸浮著一麵巨大的、水波般蕩漾的光鏡,鏡中清晰呈現出黑風隘口堡壘內發生的一切。
“嘖嘖嘖,真是越來越熟練了。”戲詔官的聲音帶著玩味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場精彩的戲劇,“這掠奪靈魂的本事,深得吾殿精髓。看來‘九刃’那小東西,還挺合他胃口。”
一旁垂手侍立的冥淵(鐵麵)聲音沙啞冰冷:“力量提升過快,心性失衡,戾氣深重,恐有反噬之危,亦可能脫離掌控。是否需加以約束?”
“約束?為何要約束?”戲詔官輕笑一聲,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失控的火焰才更有趣,不是嗎?看看他能把這潭死水攪得多渾,看看那些自詡正道、標榜秩序的家夥們會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這才是最棒的戲碼。”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莫測的深意:“至於反噬……那不是還有‘慈詔’那邊操心嗎?再說了,若連這點‘飼料’都消化不了,也不配執掌‘魂印’了。對了,那邊那個‘新契’怎麼樣了?快到地方了吧?”
冥淵低頭:“已抵達寂滅之淵外圍指定區域,狀態……尚可,怨氣衝天,是塊好材料。”
“很好~”戲詔官滿意地拍了拍手,“讓咱們的魂印使快去接人吧。新舊‘契者’相遇,想必又會是一場好戲~真是令人期待啊……”
他的笑聲在扭曲的空間中回蕩,充滿了愉悅與一種非人的冷漠。
……
七星堂總壇深處。
歐陽玄很快收到了黑風隘口分壇被莫寧單槍匹馬屠滅、曹亢戰死的消息。他站在那閃爍著暗紅光芒的丹爐前,臉上看不出喜怒。
“廢物。”他淡淡評價了一句,不知是在說曹亢,還是在說彆的。
一名心腹低聲稟報:“堂主,玉衡星大人聽聞麾下分壇主被殺,十分震怒,已親自帶人前往黑風隘口方向追擊……”
歐陽玄擺了擺手,打斷他:“讓他去。正好試試那莫寧如今的成色。另外,章若萱和詹明遠那邊如何?”
“詹明遠恢複速度很快,已能初步運轉功力,隻是記憶似乎還有些混亂。章若萱……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嗯。”歐陽玄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加大‘星髓’的劑量,儘快讓詹明遠恢複戰力。至於章若萱……讓她多接觸一下詹明遠修煉的過程,讓她明白,她們的力量和未來,早已與七星堂,與老夫,牢牢綁定在一起了。”
“是!”
心腹退下後,歐陽玄看著丹爐中翻滾的暗紅液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莫寧……你殺得越多,身上的嫌疑就越重,與各方結下的死仇就越深。等你幫老夫掃清一些障礙,吸引夠所有的火力之後……你那身力量,還有你妹妹那特殊的體質,或許就是助老夫真正掌控七星堂,甚至窺探左輔右弼那至高力量的……最佳鑰匙。
……
天律殿,某間布滿無數光符流轉的秘殿內。
癸七律刃正站在一名氣息更加淵深、袍服上銀紋更加複雜的老者麵前,彙報著黑風隘口的能量監測結果。
“……能量殘餘確認,與旌劍門現場、以及多年前流雲殿滅門案殘留的詛咒之力高度吻合。目標莫寧,危險等級提升至‘凶煞’級。建議啟動‘觀察者’就近監控,必要時可動用‘律鎖’。”
老者沉吟片刻,緩緩道:“七星堂左輔異動尚未查明,右弼行蹤成謎,歐陽玄心思難測。此子雖是變數,卻也是攪動局麵的棋子。暫緩動手,加強監控,重點記錄其力量特性與詛咒關聯。寂滅之淵……那裡最近也不太平,正好讓他去探探路。”
“是。”癸七律刃躬身領命,身影緩緩退入陰影之中。
各方勢力,如同黑暗中窺伺的巨獸,因莫寧的這一次出手而再次悄然調整著各自的策略與爪牙。
而莫寧,對此心知肚明,卻毫不在意。他帶著暮紅,已然踏入了黑風隘口後方那片一望無際、死氣沉沉的——枯骨荒原。
風沙漫天,白骨露於野。
在那荒原的儘頭,寂滅之淵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猙獰傷疤,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而在那片死亡區域的邊緣,一個充滿了怨恨與絕望的“新契”,正在等待著“前輩”的接引。
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血腥與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