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影身體劇烈抽搐,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駭與絕望,他想怒吼,想掙紮,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鮮血從眼眶、嘴角、咽喉不斷湧出。他死死盯著高台上那道依舊端坐的鵝黃身影,似乎想不明白,為何一個歌姬竟有如此恐怖的實力,又為何要對自己下此殺手?
黃笙緩緩起身,隔著輕紗,目光冰冷地俯瞰著他掙紮的慘狀,朱唇微啟,一絲極細微、卻清晰傳入顧承影耳中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嘲弄:
“有人嫌你……追得太緊,太吵了。”
話音落下,她纖指再次於虛空中輕輕一撥。
顧承影周身經脈內的血液仿佛受到了某種指令,瞬間逆流暴衝!他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如同一個被戳破的血袋,無數血箭從周身毛孔噴射而出!
下一刻,他眼中的神采徹底黯淡,身體軟軟癱倒在地,氣息全無,死狀極慘。
一位威名赫赫的七星堂主,竟在這笙歌曼舞之地,於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歌姬以如此詭異的方式瞬間秒殺!
滿堂賓客此刻才如夢初醒,發出驚恐的尖叫,場麵頓時大亂!
黃笙卻仿佛隻是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輕輕抱起古琴,身影如同輕煙般融入後台帷幕之後,消失不見。唯有那空氣中殘留的哀怨曲調與濃鬱血腥味,交織成一幅無比詭異的畫麵。
無人注意到,在顧承影斃命的瞬間,遠在枯骨荒原的莫寧,懷中那枚魂印極其短暫地微微熱了一下,隨即恢複冰冷。
……
旌劍門,後山禁地石室。
氣氛依舊壓抑。煥柏在一旁調息,眉頭緊鎖,顯然宗門重建與外界的壓力讓他心力交瘁。蘇挽晴守著依舊昏睡的賽雲曇,臉上憂色不減。
突然,石榻上昏睡的賽雲曇毫無征兆地劇烈抽搐起來,雙手死死抱住頭顱,發出痛苦的**,額角青筋暴起,仿佛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雲曇!雲曇你怎麼了?”蘇挽晴驚慌失措,連忙試圖安撫。
“痛……好痛……莫寧哥哥……好痛苦……黑色的……紅色的……好多聲音……好多血……”賽雲曇語無倫次地嘶喊著,眼淚混合著冷汗不斷滑落。她的通靈體質,再次被動地感應到了遠方莫寧殺戮後殘留的強烈精神衝擊以及那詛咒帶來的痛苦共鳴!
煥柏也被驚醒,急忙上前,卻束手無策,賽雲曇的精神創傷非藥石能醫。
就在這時,旁邊榻上一直安靜沉睡的莫凝,睫毛忽然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隨即聽到了賽雲曇痛苦的**,目光瞬間聚焦。
看到賽雲曇痛苦的模樣,莫凝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與焦急。她掙紮著,在蘇挽晴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坐起身,伸出那依舊蒼白纖細的手,輕輕握住了賽雲曇緊抓著頭部的雙手。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純淨溫和的清涼氣息,自莫凝掌心緩緩渡入賽雲曇體內。
那氣息並非內力,也非任何已知的能量,更像是一種……源自生命本初的、帶著淡淡輝光的安撫之力。
奇妙的是,在這股微弱氣息的撫慰下,賽雲曇劇烈的抽搐竟然緩緩平息下來,緊皺的眉頭舒展,痛苦的**也變成了細微的啜泣,最終再次沉沉睡去,隻是眼角還掛著淚珠。
莫凝做完這一切,似乎耗儘了力氣,臉色更加蒼白,虛弱的喘息著,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阿凝!你……”蘇挽晴又驚又喜,連忙扶住她。
煥柏也目瞪口呆地看著莫凝:“阿凝,你剛才……”
莫凝微微搖頭,聲音虛弱卻清晰:“我……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到雲曇姐姐很痛苦……就想讓她好受一點……”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眼中也充滿了困惑,“好像……睡著的時候……身體裡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名弟子慌慌張張地跑到石室外,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掌門!大師兄!不好了!剛……剛從天律殿那邊流傳出來的消息……七星堂的玉衡星顧承影……在……在燼夜居……被……被一個歌姬殺了!”
“什麼?!”
煥柏和蘇挽晴同時失聲驚呼!
玉衡星?那可是七星堂真正的實權高層!竟然在燼夜居那種地方,被一個歌姬殺了?這怎麼可能?!
唯有剛剛安撫下賽雲曇的莫凝,聽到“燼夜居”三個字時,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複雜光芒,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胸前一枚從未離身的、樣式古樸的暖玉玉佩,那玉佩上,似乎有一個極淡的、與音樂相關的古老刻痕。
而她剛才安撫賽雲曇時所用的那股微弱力量……其源頭,似乎正來自於這枚悄然溫熱的玉佩。
遠方的殺戮,身邊的異變,看似無關的事件,卻仿佛被無形的線串聯起來,指向某個更深沉的布局。
莫寧前往寂滅之淵,黃笙於燼夜居詭異出手,莫凝身上突然顯現的未知力量……
戲詔官的棋子,似乎早已布滿了整個棋盤。而下一步,他又會將這混亂的局勢,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