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暗指明刑嶽(鐵麵)訓練莫寧的方式!
紀淩霜如遭雷擊,死死盯著黃笙,又猛地看向莫寧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帶著明顯極限訓練痕跡的傷口,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光芒!她終於明白莫寧身上那股違和感從何而來!那不僅僅是戰鬥風格的差異,更是一種訓練理念的截然不同!一種近乎摧殘的、追求極致殺傷與生存的……魔鬼訓練!
是了!隻有明刑嶽那個瘋子,才會用這種方式訓練人!
“他……”紀淩霜的聲音乾澀無比,“……他到底想乾什麼?!”
“他想乾什麼?”黃笙嗤笑一聲,指尖琴音如泣如訴,“或許和紀帥你一樣,都想堵上這口破井呢?隻是用的方法不同,走的路徑不同,便成了你口中的叛徒?紀淩霜,百年過去了,你的眼光還是這麼狹隘!”
“苦衷?”紀淩霜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火再次被點燃,“他有什麼苦衷?!臨陣脫逃,竊取重寶,致使同袍慘死,這就是他的苦衷?!黃笙,你與那叛徒都是一丘之貉,休要在此巧言令色!”
“是不是巧言令色,紀帥心中當真毫無疑慮嗎?”黃笙逼視著她,琴音帶著一種直刺人心的力量,“訓練這小子的時候,我可沒少費心思。他那身保命的玩意兒,一半算是出自我手。至於另外一半嘛……”
她拖長了語調,意味深長地看著紀淩霜:“……教他另一半的那位,性子是彆扭了點,手段是狠辣了點,但他做的事,未必就如你想的那般不堪。有些苦衷,不足為外人道也。就像我當年殺上學海有涯,你們誰又知道君天涯那老東西對我愛人做了什麼?”
鐵麵!她再次強調鐵麵冥淵有苦衷!
紀淩霜踉蹌著後退半步,臉上血色儘失。黃笙的話,連同之前發現的種種疑點,如同重錘般一次次敲擊著她的心防。那堅固了百年的仇恨壁壘,正在悄然開裂。
她看向莫寧,目光無比複雜。原來這把“刀”,是這樣被鍛造出來的……由兩個她極度厭惡卻又不得不承認其強大的人……
就在這時,淵井的爆發再次加劇!更多的恐怖魔物嘶嚎著衝出!
軍陣光幕劇烈閃爍,眼看就要崩潰!
黃笙秀眉微蹙,指尖在琴弦上猛地一劃!
錚——!
一聲裂帛之音,無形音波如鐮刀橫掃,斬斷數頭龐大魔物!但她手指也微顫一下,負荷極大。
“紀帥!舊怨以後再算!先想想怎麼把這窟窿堵上吧!”黃笙聲音帶上嚴肅。
紀淩霜猛地回過神,看著岌岌可危的防線,眼中閃過決絕。她強行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重新舉劍:“蒼龍軍!死戰!”
“死戰!”殘存的士卒發出悲壯的怒吼。
黃笙搖了搖頭,琴音再變,開始與蒼龍軍煞之氣隱隱呼應,音波化作輔助、乾擾、治療效果,極大減輕了壓力。
激戰中,黃笙的傳音單獨落入莫寧耳中:“小子,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了。放心,你那個寶貝旌劍門,還有你那病懨懨的妹妹,好著呢。天律殿那幫死腦筋的家夥這會兒正派重兵‘保護’著他們,安全得很,短時間沒人敢動。”
莫寧心中一直緊繃的弦驟然一鬆!旌劍門和阿凝沒事!
“至於為什麼?”黃笙傳音帶著戲謔,“當然是因為你現在‘價值’不一樣了嘛。陰詔司的魂印,蒼龍軍的罪兵,還牽扯到那口破井……嘖嘖,天律殿最講究‘平衡’和‘觀察’了。”
價值?香餑餑?莫寧心中冷笑。
“專心點!”黃笙傳音陡然嚴厲,“彆死了!你那位‘半個師父’(指鐵麵)為了把你塞進來,費了不少勁,彆浪費了他的‘苦心’!”
半個師父?鐵麵的苦心?
莫寧眼神一凝,還想再問,但魔潮攻勢再次加強,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應對。
有了黃笙這名強援,蒼龍軍堪堪穩住陣腳,但淵井爆發依舊猛烈,雙方陷入殘酷拉鋸。
紀淩霜、黃笙、莫寧,這三個關係複雜、舊怨新仇交織的人,在這末日戰場上,形成了一種微妙而脆弱的同盟。
而莫寧心中清楚,眼前的魔潮或許隻是開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更深、更黑暗的漩渦。
這場戰鬥,不僅僅是為了生存,更是一場揭開所有真相的前奏。
他手中的劍,揮砍得更加堅決。而他的目光,則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口不斷噴湧著黑暗的深淵——一切的起點與終點,似乎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