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已是蠻不講理。
老巫祭眼神閃爍,顯然也不想空手而歸,丟了麵子,當即骨杖一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動手!”
戰士們再次逼上。
阿橙蘿眼神一冷,指尖幽藍鱗片即將彈出。
莫寧卻再次開口,聲音透過麵具,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所有嘈雜:“你們要找的破壞礦洞之人,我知道是誰。”
所有人動作一滯。
黑岩嗤笑:“想拖延時間?還是想胡亂指認?”
莫寧不理會他,目光轉向那老巫祭,緩緩道:“礦洞深處,是否有一處廢棄的‘伴生晶洞’,入口被亂石掩埋,但最近有被重新挖開的痕跡?破壞者,並非從主礦道進入,而是從那裡潛入。其人身法詭異,擅長土遁匿跡,所用邪術帶有‘腐骨’特性,應是長期與屍骸打交道之人。此刻,他應該還未遠離,或許……就藏在寨子附近,看熱鬨。”
他這番話描述得極其詳細,甚至點出了對方功法和可能藏身之處。
老巫祭臉色徹底變了!因為莫寧所說,與他之前在礦洞深處探查到的細微痕跡完全吻合!那處伴生晶洞極其隱蔽,連他都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察覺異常!這個玄光,如何得知?!難道他真看到了?
黑岩也傻眼了,他根本不知道這些細節。
莫寧繼續淡淡道:“若不信,現在派人去寨子東南角,那堆廢棄的礦渣後麵搜一搜,或許能有收獲。再晚,人就真走了。”
老巫祭再無疑慮,猛地看向黑岩,厲聲道:“還愣著乾什麼!帶人去東南角礦渣堆!”
黑岩不敢怠慢,連忙帶著一隊人急匆匆離去。
屋內氣氛一時變得詭異起來。剩下的戰士麵麵相覷,不敢再動手。老巫祭眼神驚疑不定地打量著莫寧,試圖看穿這張麵具下的真相。
阿橙蘿也悄悄收起了毒鱗,好奇地瞥了莫寧一眼。她自然知道莫寧根本沒出去過,這番說辭,顯然是憑借某種特殊能力感知到的,或者……純粹是詐唬?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寨子東南角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和激烈的打鬥聲!
很快,黑岩去而複返,臉色蒼白,甚至帶著一絲驚恐,他手裡提著一個人。那人身穿黑衣,身材乾瘦,麵目醜陋,嘴角溢血,顯然已被製服,但其周身散發出的陰冷死氣和淡淡的腐臭味,與莫寧描述的如出一轍!
“巫祭大人!抓……抓到了!果然藏在礦渣後麵!還想反抗,被我們合力拿下了!”黑岩聲音都有些發抖,看向莫寧的眼神如同見鬼。
老巫祭倒吸一口涼氣,徹底震驚了!他猛地看向莫寧,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憚。
這個玄光,竟然真的說中了!分毫不差!
他究竟是什麼人?!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簡直駭人聽聞!
阿橙蘿適時地發出一聲冷哼:“現在,是誰汙蔑?是誰該給個交代?”
老巫祭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終,他對著莫寧,緩緩躬身行了一禮,語氣複雜無比:“……玄光祭司,深藏不露,老夫……受教了。今日之事,是我等魯莽,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他此刻心中驚濤駭浪,早已將玄光視為某個隱藏極深、擁有詭異秘術的大巫,哪裡還敢追究。
莫寧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巫祭不敢再多留,帶著手下和那名真正的破壞者,狼狽不堪地迅速離開了黑牙部落。
寨子暫時恢複了平靜,但所有黑牙族人再看莫寧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敬畏和恐懼。
回到石屋,阿橙蘿立刻湊到莫寧麵前,琥珀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充滿了探究欲:“喂!毒舌鬼,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彆告訴我你真會算命!”
莫寧摘下麵具,瞥了她一眼,語氣平淡:“靈魂殘留的印記,比肉眼看到的痕跡更清晰。那個破壞者雖然小心,但施展邪術時情緒激動,靈魂波動強烈,在礦洞和藏身處都留下了清晰的‘印記’。稍微感知一下便能知道。”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阿橙蘿卻知道,能在短時間內,隔著這麼遠距離,精準捕捉並解讀那些細微的靈魂印記,這是何等恐怖的靈魂掌控力!這絕不僅僅是魂印權柄那麼簡單!
她看著莫寧那雙深不見底的冷澈眼眸,第一次對“不死不滅”有了更具體的認知——眼前這個男人,他的可怕,遠不止於肉身不毀。
“所以,你剛才不僅是洗刷冤屈,更是借刀殺人,順便立威?”阿橙蘿歪著頭問道。
莫寧拿起一塊礦石在手中掂量,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隻是減少麻煩。如果每次都被這種蠢貨打擾,任務何時才能完成?”
阿橙蘿看著他冷靜的側臉,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明媚又危險:“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戲詔官把你和我湊在一起,真是他最近下得最妙的一步棋。”
然而,他們都清楚,經此一事,“玄光祭司”之名恐怕很快會在狼峒某些層麵傳開。關注多了,麻煩不會減少,隻會以另一種更危險的形式到來。
真正的博弈,剛剛開始。而莫寧踏入狼峒的第一步,便是在“叛徒”的指控與反手破局中,驚險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