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橙蘿癱軟在莫寧懷中,臉色金紙,氣若遊絲,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艱難地睜著眼,看著莫寧那冰冷的下頜線,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微弱的弧度,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莫寧將她輕輕放在相對安全的一處礁石後,眼神冰冷地看向那泉眼上空。
此刻,那枚星髓表麵的漆黑仍在蔓延,但其速度似乎正在減緩,星髓本身散發出強烈的抵抗光芒,與蝕道毒源激烈對抗著。而泉眼中湧出的磅礴月華之力,正瘋狂地湧入星髓,試圖淨化那絲汙穢。
那巨大的月眸因為暴怒而扭曲變形,充滿了毀滅的瘋狂,它死死地“盯”住了莫寧!正是這個冥土使者,那詭異的一指,導致了它的失誤,導致了星髓被汙染!
“冥土……螻蟻……儘滅!”月眸的意誌化作了最純粹的殺意。
整個月泉的空間仿佛都被凝固、壓縮,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到了莫寧一人身上!無數月侍前赴後繼地撲來,更有月華之力化作無形的枷鎖,纏繞向他的四肢百骸!
莫寧深吸一口氣,軍魂印再次強行點亮,儘管光芒黯淡,但那百戰不屈的煞氣依舊衝天而起!戮魂指蓄勢待發!
他知道,這一次,恐怕真的到了絕境。
然而,就在他準備拚死一搏之時——
“夠了。”
一個平靜、淡漠,卻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忽然在這狂暴的空間中響起。
這個聲音並非來自月眸,也並非來自在場任何一人。
而是來自……莫寧的身上?
緊接著,一點幽暗的光芒自莫寧懷中飛出,懸浮於空——那是戲詔官當初給他的,那枚能稍微限製阿橙蘿的黑色骨符的另一半!
此刻,這枚小小的骨符正散發著幽幽的黑芒,一個模糊的、帶著高冠博帶身影的虛影,自骨符之上一閃而逝。
隨著這個聲音和虛影的出現,那狂暴的月眸意誌猛地一滯!那瘋狂的殺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震驚、忌憚、憤怒,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畏懼?
“是……你?!你竟敢……將目光……投向此地?!”月眸的意誌變得驚疑不定。
那骨符上的虛影並未回應,隻是輕輕波動了一下。
月眸沉默了片刻,那巨大的眼眸中光芒劇烈閃爍,似乎在權衡,在掙紮。最終,那無儘的怒意和不甘,仿佛被某種更大的規則或恐懼所壓製。
它深深地“看”了莫寧一眼,那目光中充滿了冰冷的記恨,卻又無可奈何。
隨後,那巨大的月眸緩緩閉上,最終消散於無形。
那枚被汙染的星髓,以及周圍所有殘存的月侍,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猛地沉入了沸騰的月泉泉眼深處,消失不見。
彌漫空間的恐怖威壓和殺機,如同潮水般退去。
隻剩下滿目狼藉的溶洞,狂暴漸息的月泉,以及散落各處的、生死不知的眾人。
骨符的光芒熄滅,掉落回莫寧手中。
莫寧握著那枚看似普通的骨符,麵具下的眉頭緊緊皺起。
戲詔官……他果然一直在看著。甚至能憑一枚小小骨符的投影,驚退那恐怖的“月光之源”意誌?
這背後的水,到底有多深?
他迅速壓下思緒,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他快步走到墨玄身邊,探查了一下,傷勢極重,多處骨折,內臟破損,但還有一絲微弱氣息。他又看了看赤珠,情況類似,本源燃燒過度,加上反噬,瀕臨死亡。
最後,他回到阿橙蘿身邊,她的情況最糟,毒源反噬加上月華衝擊,經脈寸斷,蠱丹破碎,生機如同風中殘燭。
莫寧沉默地看著這三個因為各種原因聚集於此、如今皆奄奄一息的“同伴”。
任務尚未完成,星髓沉入泉眼不知所蹤。而唯一的線索和幫手,卻都成了需要他搭救的累贅。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從儲物法寶中取出陰詔司的療傷丹藥,先吊住他們的性命。
至於能否救活,以及之後該如何行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月泉之劫暫解,但更大的謎團和危機,似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