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橙蘿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悠悠地站起來,走到兩人中間,彎腰撿起那卷皮卷,又看了看赤珠那副備受打擊的樣子,嗤笑一聲:
“什麼竊月之器,什麼聖月儀……說白了,不就是個能量轉換器和放大器嘛。用我們五仙教的話說,就是個高級點的‘蠱盅’。”
她頓了頓,琥珀色的眸子掃過墨玄和赤珠,語出驚人:
“你們一個墨家,一個狼族聖女,吵得不可開交。可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兩家追查的月噬之災,根源其實出在第三方?”
“什麼意思?”墨玄和赤珠異口同聲,眼中都露出驚疑。
阿橙蘿臉上露出一個複雜而諷刺的笑容:“意思就是,那所謂的‘竊月之器’或者說‘聖月儀’,最初根本就不是你們狼族或者中原人造出來的玩意兒。”
她抬手指了指這深邃的洞窟,又指了指自己:“那東西,最早是我們五仙教搞出來的!”
“什麼?!”墨玄和赤珠同時失聲,就連莫寧也投來驚訝的目光。
“很驚訝?”阿橙蘿聳聳肩,“大概……是七八百年前了吧。那時候五仙教鼎盛一時,不僅精於蠱毒,更癡迷於研究星辰日月之力。當時的教主——不是我那個被蟲子啃了的倒黴師父,是更早的一位天才——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塊奇特的、能吸收月華的隕鐵,就想打造一件能彙聚月華、滋養萬蠱的聖器,名字就叫……‘月皿’。”
“後來呢?”赤珠急聲追問,她感覺真相正在被揭開。
“後來?後來當然是玩脫了唄。”阿橙蘿撇撇嘴,語氣帶著一絲嘲弄,“那月皿威力太大,不僅能彙聚月華,甚至開始強行抽取月光本源,果然引來了不好的東西……就是你們說的‘月光之源’的注視和反擊。教中大亂,死傷慘重,那月皿也在混亂中遺失了。”
她看向赤珠:“現在想來,估計是被你們狼族某位先輩撿了去,視為聖物,改了個名字叫‘聖月儀’,一直供奉使用。但它本身的設計缺陷和隱患一直都在,所以才會時不時失控,引來月光之源的清理,也就是你們說的月噬之災。”
她又看向墨玄:“你們墨家先輩發現的遺跡,估計是五仙教當年研究月皿的某個廢棄實驗室,所以記錄的是最初版本的故事,自然把鍋甩給了那個‘竊月之器’。”
最後,她總結道:“所以咯,說到底,你們兩家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一致的——解決那個破爐子引發的破事。結果呢?一個覺得對方是災禍之源,一個覺得對方心懷不軌,內鬥了這麼多年,真是……笑死人了。”
真相大白。
墨玄和赤珠僵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原來漫長的敵對與猜忌,竟源於一場數百年前的誤會和同一個根源的災難?這讓他們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卻又無法反駁。阿橙蘿身為五仙教聖女,她的說法無疑具有極高的可信度。
沉默了許久的莫寧,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恩怨已明,舊事休提。當下首要,是利用星髓,恢複蒼曜,應對月光之源。內耗,唯有死路一條。”
他的話如同冷水潑頭,讓墨玄和赤珠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無論過去如何,現在的他們已是唇齒相依。月光之源的威脅近在眼前,星髓在手卻也隱患重重,實在不是計較陳年舊賬的時候。
墨玄深吸一口氣,率先對著赤珠拱手,語氣緩和了許多:“此前多有冒犯,情非得已。若聖女所言聖月儀之事為真,墨家願傾力相助,解決此患。”
赤珠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阿橙蘿和莫寧,最終長長歎了口氣,銀眸中的戒備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與釋然:“罷了……若真如你們所言……狼族……也並非無辜。當務之急,確如莫寧所言。”
數百年的恩怨糾葛,在這幽深的五仙教遺址深處,於真相麵前,終於顯露出消融的跡象。
然而,就在這氣氛稍緩之際,莫寧懷中的星髓核心,突然毫無征兆地、輕微地悸動了一下!
一股極其微弱、卻冰冷純粹的意念波動,如同無形的觸須,悄無聲息地掃過整個洞窟。
那感覺轉瞬即逝,卻讓莫寧、阿橙蘿、甚至擁有月淚的赤珠,同時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那所謂的“窺視”……
難道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