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將肩頭的公猴子放下，果然血肉也融化了大半，弄得他滿身的汙穢血水，臭不可聞。
“快去洗洗吧！”
石青兒解釋：“水猴子常年生活在陰寒水底，它們的血肉骨骼發生異化，一旦脫離河水或者死亡，身體會快速溶解，隻留下皮囊。”
“水猴子身上最有價值的也就是這具皮囊，經過煉製之後，可以製作成人皮麵具，用於偽裝最好不過。”
說著她便拔出短劍，熟練地切割屍體。
青石部落的人，祖祖輩輩和山中的猛獸妖獸打交道，無論男女老幼都會分辨和處理一些常見的妖物。
等袁昊洗完澡，換完衣服出來，石青兒已經將兩張猴皮剝下，清洗乾淨晾曬起來。
“差不多能值個兩三百功勳點。”
她將短劍收入鞘中，平靜地開口。
“嫂嫂，吃飯吧！”
袁昊將煮焦了的米飯盛出來，一盆燉肉，一盆湯菜就是今天的晚飯。
叔嫂二人在狹小的廚房相對而坐，晚風順著先前撞碎的窟窿吹進來，火苗搖曳。
“我想去參加戰兵考核！”
半晌，袁昊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向石青兒。
後者頓了頓，臉色凝重：“你想清楚了，成為戰兵雖然能獲得部落的供養，可也需要和外麵的妖獸廝殺。”
“就像！”
她眼神黯然：“就像你爹和你大哥一樣，死後連屍骨都沒有留下。”
“我不怕！”
袁昊搖頭：“而且我也不能總讓嫂嫂你養著。”
他的眼神掃到石青兒的手掌，布滿老繭和血痕，許多都是新增的，讓袁昊心底五味雜陳。
“你是嫂嫂在這世上僅存的親人，我不養你難道去養彆人嗎？”
石青兒將雙手藏在桌下，沉默許久，才繼續道：“我不希望你有事！”
“正是因為你我相依為命，所以我才要參加考核。”
袁昊態度堅決：“這些時日，嫂嫂的辛苦我看在眼裡，早出晚歸，乾的儘是臟活累活。”
“我更加清楚嫂嫂受的冷眼和委屈。”
石青兒的眼眶有些發紅，扭過頭去，看著屋外漆黑的夜色，輕聲道：“這都不算什麼，至少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
是啊！
群山是殘酷了
部落也是殘酷了
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
死了
就什麼都沒了
“不夠！”
袁昊搖頭：“不止要活下來，更要活得好，以前是嫂嫂護著我，從今往後，便由我護著嫂嫂！”
“小弟。”
石青兒轉過頭來，眼眶已經濕潤了，她輕輕抽泣，沒好氣道：“我不要你護著，我隻要你好好活著。”
“嫂嫂答應了？”
袁昊麵露喜色。
“嗯。”
石青兒點頭：“你都這麼說了，嫂嫂還能反對嗎？”
“明天一早，我把水猴子皮拿去功勳殿賣了，順便打聽下考核內容！”
“好。”
她收拾了碗筷，便回了偏屋休息，而袁昊睡不著，在院子裡練了會拳才回屋。
天才漸亮
偏屋的木門打開，石青兒穿戴好衣物，從裡麵走出來，正好看到早起練功的他。
準備好早飯後，她便離開。
清晨的青石部落，充斥著濃濃的生機，許多地方還殘留著妖禍的痕跡，一座座房舍倒在廢墟中。
這點痛對部落來說，不算什麼。
花點時間就能痊愈
一個月不行就兩個月，兩個月不行就三個月。
時間是治愈傷口最好的良藥
家家戶戶升起炊煙
前往功勳殿的路上，石青兒碰到了她在青石部落為數不多的朋友。
石花兒
名字聽著不錯
卻和花兒不沾邊
兩米高的身體，粗衣下高高鼓起的肌肉，粗壯的臂膀能跑馬車，滿臉橫肉，脖子上掛著一串骨珠。
往那一站，就是個標準的人形凶獸
“今天心情不錯啊！”
石花兒摟著石青兒的肩膀，兩人站在一起，石青兒才到她的肩膀，活脫脫的美女與野獸。
“是不是和袁昊搞上了？”
石花兒雖然可以壓製聲音，可嗓門還是和洪鐘一樣，傳出去老遠，周圍的人紛紛投來怪異的眼神。
“沒有。”
“彆胡說。”
這些眼神讓石青兒麵皮發燙，趕忙製止對方。
“這不是遲早的事嘛！”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石花兒嘿嘿一笑：“袁昊那小子雖然瘦了些，矮了些，不過人還是不錯的。”
“而且除了你，部落的其他姐妹也不可能看上他！”
“俺們的丈夫，必須要身寬九尺，膀大腰圓，最好是部落的戰兵，能生撕妖獸。”
身處殘酷的大山裡，青石部落的審美有異於正常人，崇尚強大，無論男女老幼，皆以體魄高大者為美。
個子越高，肌肉越大就越好看，上不封頂。
“小弟很厲害的。”
石青兒反駁：“他已經突破淬體境，而且打算參加戰兵考核！”
“真的假的？”
石花兒將信將疑。
“當然是真的。”
石青兒拍了拍包袱裡的水猴子皮：“這是他昨晚殺的！”
“哇！”
看到石花兒滿臉的吃驚，她嘴角揚起，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誰敢再說自家小弟是廢物？
來到功勳殿，殿前空地滿是烏泱烏泱的人群，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有的是來交本月功勳的，有人是來湊熱鬨，還有人是來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任務。
在青石部落
男女老幼，每個月都需要上交一筆功勳點，其實就是保護費，兩個月不能足額上繳者，逐出部落。
“都讓讓。”
“彆擋路。”
“讓開讓開。”
石花兒憑借強壯的體型，連推帶搡，硬生生護著石青兒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功勳殿內。
大殿整體以青銅澆築花崗岩而成，散發著古老而厚重的氣息。
最裡麵有座櫃台，掌管功勳殿的費管事坐在櫃台後麵，負責所有事務，排到石青兒時，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包袱裡的兩張水猴子皮。
“費管事，您給出個價！”
石青兒有些緊張。
“水猴子皮？”
大殿內的其他人看清楚東西後，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她怎麼弄到的？”
水猴子雖然隻是不入流的妖物，可這東西卻極為陰險狡詐，且常年生活在陰暗的河底，不說獵殺，連找都不好找。
因此水猴子的皮往往都能賣出好價，不少人的眼裡都帶上了貪婪之色。
費管事年過花甲，兩鬢斑白，雖然身體消瘦，舉手投足間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壓。
“剛取的吧？”
仔細的檢查過後，費管事語氣詫異。
“嗯。”
“昨晚才剝下來的！”
石青兒如實回答。
“兩張中品水猴子皮，價值三百功勳點！”
老人開口，正要將其收入櫃中。
“慢著！”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費管事停下，循著聲音的來源看去，一道魁梧的身影分開人群，走到櫃台前。
“費管事，這兩張水猴子皮不是她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頓時整個大殿炸鍋了
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的議論
“原來真不是她的。”
“我就說嘛，水猴子這種妖物可不是誰都能殺死的。”
“合著是石豹的啊。”
“有好戲看了。”
“漬漬，沒想到石青兒竟然敢偷石豹的東西。”
“還真是膽大包天。”
“平素隻有石豹欺負人，還沒見過誰敢欺負石豹。”
許多人抱著看戲的心態，用玩味的眼神看著櫃台前瘦弱的年輕女人，石青兒臉色有些蒼白，卻不退讓，抬頭看著男人：“石豹，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石豹冷哼，質問道：“我問你，我的水猴子皮怎麼會到你的手裡？”
“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事沒完。”
“放屁。”
石花兒擋在她的麵前，毫不畏懼地和石豹對峙，譏諷道：“誰不知道你石豹的大名，坑蒙拐騙，巧取豪奪，仗勢欺人。”
“論偷東西，你石豹是咱們青石部落的老祖宗，向來隻有你偷彆人的，誰能偷你的？”
“我看你就是眼紅這兩張水猴子皮，所以才想仗勢欺人罷了。”
“滾開。”
石花兒的話讓石豹惱羞成怒，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眼見石花兒不讓，他突然出手，石花兒有所防備，雙臂交叉格擋，可石豹身為部落戰兵，實力極強，豈是她能應對的。
輕描淡寫的一掌便把石花兒震翻出去。
“我再問一遍，老子的水猴子皮怎麼會到你的手裡？”
他居高臨下地盯著石青兒，又一次威脅質問。
石青兒梗著脖子，半步不退，倔強道：“這是袁昊昨天晚上殺的。”
“哈哈。”
一言引得哄堂大笑。
“袁昊殺的？”
“那廢物敢嗎？”
“要是碰上妖物，彆說動手，恐怕嚇都嚇死了。”
“就是。”
“她編也不知道編個好的理由。”
“現在看來，這東西恐怕還真是石豹的。”
本來還以為要廢一番口舌，卻沒想到石青兒說了這麼句讓人發笑的話，石豹眼神不屑，罵道：“老子為了部落出生入死，辛辛苦苦獵的水猴子皮，你個賤人竟然敢偷老子的東西。”
“啪”
響亮的耳光聲在大殿內響起，石青兒倒地，鮮血噴在青磚上，宛若綻放的梅花。
“青兒。”
石花兒急了，再度撲上來，雙手齊出，使出勢大力沉的一掌，卻被石豹躲開，反手扣住手腕，提膝一撞，石花兒倒地，捂著肚子疼得滿頭大汗的抽搐。
石青兒搖搖緩緩地站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將嘴裡的血水咽下，一字一頓道：“這是袁昊殺的。”
“不是你的。”
“賤人。”
石豹大怒，手掌搭在腰間刀柄上，怒目而視，恐怖的殺氣爆發，讓周圍的人瑟瑟發抖。
“夠了。”
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