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昭被丫鬟送下船,踩上碼頭時,心中一陣舒坦。
“小哥...”
“哎喲,紅光滿麵,看來是得到了我們秦老板的青睞了?”
青睞?她恨不得當眾扒了我。
宇文昭把對方的手攥著,塞了百文銅板,隨後抱拳感謝:“在下宇文昭,若是將來有用得到的地方,小哥隻管找我!”
夥計心中亦是舒暢,抱拳回禮,目送宇文昭離去。
紅樓寶船之中,秦霜拿著戲詞,逐字賞閱,時而會心一笑,時而憂愁掛眉,直到最後,雙手捏著戲詞,無力癱軟在桌上。
“怎麼會...怎麼會有,如此......”
轉過頭看時,那觀音婢竟然還在流著淚,為《梁祝》之中的主人公悲泣。
秦霜拿起手絹,給她擦拭:“你就不該給他出這麼多錢,市場上賣我紅樓寶船的戲詞,多是幾百錢,一貫不到,哪有開口就十貫的。”
“世間少有的故事,足以叫人痛徹心扉,為主人公鳴不平。十貫不多,百貫不夠。”
秦霜歎了口氣,聲音亦是哽咽:“我是怕你讓人騙咯。”
觀音婢嘻嘻一笑:“就憑宇文氏三個字,他要百貫,我也會給。”
秦霜一愣:“就你鬼精,那小子還以為占了大便宜呢。”
長孫氏也落魄了,兄妹倆跟著母親投靠了渤海高士廉。
亂世之中,氏族想要重新崛起,隻有依附強者,將自身所有,投注在關鍵之人身上,才有機會再度騰飛。
片刻之後,一個老嫗敲門走了進來。
“小姐,已經查清楚了。”
秦霜將丫鬟打發走,端起茶,將浮沫吹開,喝了小口道:“說一說吧。”
“宇文昭的父親宇文紹,乃是宇文洛青年征戰中原時,在齊郡留下的血脈。
宇文昭是北周宇文洛之孫,北周皇室旁支血脈......”
“北周皇室?”
隋朝曆經二世,宇文氏三個字,尚有餘溫,不曾想,竟然是前朝皇室旁支。
秦霜與觀音婢二人皆是眉頭一皺,又聽老嫗繼續,將宇文昭從小所受遭遇說了一遍,更有下毒、冤枉偷竊、趕出家門的事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一直到登船之前,與碼頭夥計的交談事宜......
“想不到,他的生平這般坎坷。”
“嬤嬤,你繼續跟著他,看他後續如何應對...”
觀音婢詢問:“姐姐是怕他主母繼續針對?”
“聽聞,宇文紹兩個月前出門行商,四天前傳來噩耗,說是死在了歸途反賊手上,這幾天正在靈堂中喊魂。”
“主母生性強勢、狠毒,其下兩個兒子學無所成,遊手好閒。想來等到宇文紹屍首運回家,就是分家之時。”
“宇文昭應該是什麼都分不到。”
觀音婢聽明白了,陷害宇文昭,坑他入賤籍,以及隱瞞宇文紹死亡消息,都是為了不讓宇文昭分家。
“那他主母會殺他嗎?”
秦霜挑著眉思索:“這次他有錢還賬,算是渡過一劫,但是沒有去守靈哭喪,於理不合。不過如此,興許也能留下他一條命......”
若是目的達到了,宇文昭的主母戚氏,應該不會整日揪著他不放吧。
秦霜看向觀音婢,笑了笑,轉頭對老嫗說道:
“嬤嬤,你這幾天先跟著他,看他會如何行事。若有出彩或是詭異的地方,都留個心眼......”
“是小姐,他若遇險,我是否需要出手相助?”
秦霜眼中一閃:“不用,此人若是連一個戚氏都搞不定,要他何用。”
說完,指尖拍了拍觀音婢的肩膀:“若是此子確實非同凡響,咱再收了他也不遲。”
“小姐,老身回來時,發現一件怪事?”
“嗯?”
“宇文公子,下了船,就跑去青石街頭,敲開了張寡婦的門!”